應急燈的藍光還沒褪去，地下避難所的清晨就裹著潮濕的寒意鑽進衣領。雲錚靠在鋼門上淺眠，左臂的傷口隱隱作痛，夢裡全是養父母倒在血泊裡的畫麵，直到一陣急促的撕扯聲將他驚醒——像有人在瘋狂扯動鐵皮箱的蓋子，混著壓抑的怒罵。
“都給我放手！這些物資老子今天拿定了！”
是張疤的聲音。雲錚猛地睜開眼，看見倉庫中央一片混亂：張疤帶著兩個跟他交好的礦工，正把堆在角落的物資袋往懷裡塞，鐵皮箱被掀翻在地，壓縮餅乾撒了一地，還有幾瓶營養液滾到了鋼門邊。被驚醒的礦工們圍在旁邊，有人想上前阻止，卻被張疤惡狠狠地瞪回去：“誰敢過來？老子一礦鎬砸爛他的頭！”
“張疤！你瘋了？昨天不是說好平均分嗎？”老吳衝過去，想搶回一個物資袋，卻被張疤推得一個趔趄，撞在廢棄的冶煉設備上，發出“哐當”一聲悶響。
張疤掂了掂手裡的礦鎬，臉上的疤痕在藍光下顯得格外猙獰：“說好個屁！昨天是昨天，今天老子不想等了！誰知道這破避難所能撐到什麼時候？這些物資夠老子撐到太空港，你們愛死不死！”他說著，把搶來的物資袋往肩上一甩，就往鋼門方向走，“識相的就彆攔我，不然彆怪我不客氣！”
雲錚忍著左臂的刺痛站起身，擋住了鋼門。他的工裝還沾著昨天的血漬，眼神冷得像礦星的寒風：“把物資放回去。”
“放回去？”張疤冷笑一聲，舉起礦鎬指向雲錚，“你以為你是誰？救世主？我告訴你，彆給臉不要臉！再攔著我，我連你一起收拾！”
周圍的礦工都屏住了呼吸，有人往後退了退，顯然怕被波及；也有人攥緊了拳頭，眼裡滿是憤怒——那些物資是所有人的生路，張疤的自私像一把刀，紮在每個人心上。陳叔拄著斷礦鎬走過來，聲音發顫卻堅定：“張疤，你不能這麼做！大家都是礦工，要活一起活，你把物資拿走了，其他人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張疤不耐煩地揮了揮礦鎬，“老子管你們怎麼辦？要活自己找活路去！”他突然往前一步，礦鎬朝著雲錚的胸口揮來——動作又快又狠，顯然是想一擊放倒雲錚，奪門而逃。
雲錚早有防備，左臂雖然不便，卻依舊靈活地側身躲開。礦鎬擦著他的肋骨劃過，砸在鋼門上，發出“當”的巨響，火星濺到雲錚的手背上，燙得他指尖發麻。他趁機抓住張疤的手腕，用的是在礦場學的“卸力技巧”——拇指頂住對方的腕關節，猛地往下一壓，張疤手裡的礦鎬“哐當”落地，疼得他慘叫一聲：“啊！我的手！”
兩個跟張疤一起搶物資的礦工見勢不妙，抄起地上的鋼條就衝過來。雲錚鬆開張疤，側身避開一根鋼條，同時抓起腳邊的廢棄齒輪，精準砸中其中一個礦工的膝蓋——那礦工腿一軟，跪倒在地，鋼條“哐當”掉在地上。另一個礦工見狀，猶豫著不敢上前，被老吳從背後抱住，狠狠摔在地上。
張疤捂著發疼的手腕，看著眼前的局麵，眼裡滿是不甘，卻還想掙紮：“你們……你們這群瘋子！跟著他遲早要死！聯邦都不管我們了，還談什麼團結！”
“就算聯邦不管，我們也不能自相殘殺。”雲錚走到他麵前，撿起地上的礦鎬，“物資是大家的，不是你一個人的。你要是想活下去，就留下一起想辦法；要是不想，現在就可以走——但這些物資，你一件都帶不走。”
周圍的礦工漸漸圍上來，有人指著張疤罵：“就是！要不是雲錚，我們早就死在通風管道裡了！你現在想搶物資跑路，良心被狗吃了？”
“把他剛才搶的物資拿回來！憑什麼讓他獨吞！”
張疤看著眾人憤怒的眼神，終於蔫了下去，垂著頭不敢再說話。兩個被製服的礦工也慌忙把懷裡的物資掏出來，堆回地上。雲錚示意老吳把張疤他們帶到角落看管，然後蹲下身，開始收拾散落的物資——餅乾上沾了灰塵，他用衣角仔細擦乾淨；滾遠的營養液，他一瓶瓶撿回來，檢查有沒有破損。
“大家都過來吧。”收拾完後，雲錚站起身，看著所有人，“剛才的事，我不想再發生第二次。物資我重新分，每個人的份都一樣，誰都不能多拿。但我必須說清楚，避難所撐不了多久——鋼門隻能擋住零星的鐮刀蟲，物資也隻夠撐三天。我們必須離開這裡，去礦車軌道，坐礦車去太空港。”
“去太空港？”有人小聲問，“那裡會不會已經被蟲族占了？”
“不知道。”雲錚坦誠地說，“但留在這肯定是死路一條，去太空港至少還有一絲希望——那裡有聯邦的護衛艦，說不定還有救援。而且，我手裡的能量手環有礦區地圖，能找到最近的礦車軌道，大概在避難所東邊五公裡的地方。”
他舉起手腕上的能量手環，藍光在倉庫裡閃了閃，映出每個人眼裡的猶豫與期待。陳叔歎了口氣，率先表態：“我跟你走。活了大半輩子，什麼苦沒吃過？就算死在去太空港的路上，也比在這坐以待斃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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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去！”老吳舉起手，“雲錚，你說怎麼乾，我就怎麼乾！”
越來越多的礦工舉起手，連之前猶豫的人也點了點頭——他們知道，雲錚的話是對的，團結是唯一的活路。角落裡的張疤抬起頭，小聲問：“那……那我能一起去嗎？我保證，再也不搶物資了。”
雲錚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可以。但你要是再敢搞事，就自己留在這。”
張疤趕緊點頭，眼裡露出一絲感激。
雲錚重新分配好物資，把每個人的份裝在防水袋裡，讓大家貼身帶著——以防路上遇到意外，物資散落。然後，他走到鋼門邊，側耳聽了聽外麵的動靜，隻有遠處隱約傳來鐮刀蟲的嘶吼，暫時沒有危險。
“我們一小時後出發。”他對所有人說，“大家趁現在休息一下，檢查自己的工具——礦鎬、鋼條都帶上，遇到鐮刀蟲還能反抗。老吳，你跟我一起檢查鋼門，確認外麵安全我們就走。”
老吳點了點頭，跟著雲錚走到鋼門邊。藍光下，雲錚的側臉繃得很緊，左臂的傷口還在滲血，卻沒露出絲毫疲憊。老吳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有我呢。不管遇到什麼，咱們都一起扛。”
雲錚回頭笑了笑，那是他從蟲族突襲後第一次笑——雖然很淡，卻帶著一絲堅定。他知道，去礦車軌道的路肯定充滿危險，鐮刀蟲、複雜的地形，還有未知的意外，但隻要大家團結在一起，隻要能找到礦車，就有希望抵達太空港。
而他手腕上的能量手環，像一顆定心丸，在藍光中靜靜閃爍——那上麵的地圖，不僅指向礦車軌道，更指向一條可能活下去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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