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營的訓練後的操場泛著冷硬的灰光，傍晚的風卷著金屬碎屑，打在臉上像細小的針。雲錚剛把模擬激光槍放回裝備架，就聽到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不是訓練時的整齊步伐，是帶著刻意找茬的雜亂聲響。他回頭時，周虎正帶著四個跟班圍過來，每個人手裡都攥著一根磨尖的鋼條，鋼尖在夕陽下泛著冷熒，像極了礦星礦道裡會傷人的“鐵棘”。
“小子，白天在食堂挺橫啊？”周虎的手背還貼著藥膏，說話時扯得傷口發疼，眼神裡的怨毒像要溢出來，“以為打贏我一次，就能在炮灰營橫著走了？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規矩！”
周圍的學員紛紛停下腳步，卻沒人敢靠近——周虎這次帶的人比上次多，而且鋼條都是實打實的凶器，誰都不想惹禍上身。王鐵剛從廁所出來，看到這陣仗，立刻快步衝過來，機械手套“哢嗒”一聲扣緊，擋在雲錚身前：“周虎，你彆太過分！白天的事已經過了，還想怎麼樣？”
“怎麼樣？”周虎冷笑一聲，揮手讓跟班抓住王鐵，“先把這個多管閒事的廢了，再收拾那個礦星來的！給我上！”
兩個跟班立刻撲上來，伸手去抓王鐵的胳膊。王鐵的機械手套突然發出“嗡”的低鳴——這是他白天調試的震動功能，能增強握力。他側身避開，同時抓住一個跟班的手腕，輕輕一擰，就聽到“哢嗒”的脆響，跟班疼得慘叫著鬆開手。另一個跟班見狀，舉起鋼條就朝王鐵的後背砸去，卻被雲錚一腳踹在膝蓋上，當場跪倒在地，鋼條“哐當”掉在地上。
“還愣著乾什麼？一起上！”周虎急了，親自舉起鋼條朝雲錚衝來。他的招式又狠又亂，完全是街頭鬥毆的路數，鋼條直逼雲錚的胸口——那是雲錚肋骨舊傷的位置，顯然是故意針對。
雲錚的神經瞬間繃緊。他想起在礦星躲避鐮刀蟲的本能，身體猛地往後一仰，鋼條擦著他的衣襟劃過，帶起一陣風。同時，他抓起身邊的一個空訓練餐盤，不是用來格擋，而是順著鋼條的方向一擋——餐盤邊緣的鋒利處正好卡在鋼條的縫隙裡，他用力一拽，周虎沒握住，鋼條被搶了過去。
“這是……礦區的‘卸力招’？”王鐵愣了一下，他在德爾塔礦星見過老礦工用類似的手法奪過劫匪的刀，沒想到雲錚也會。
雲錚沒說話，手裡的鋼條在指尖轉了個圈，不是用來傷人，而是抵在周虎的手腕上——力道不大，卻正好卡在動脈處，讓周虎動彈不得。“我再說一次，彆惹我。”他的聲音很沉，夕陽的光落在他臉上，一半亮一半暗，“白天我沒傷你，是給你留麵子，彆給臉不要臉。”
周虎的臉漲得通紅，卻不敢掙紮——他能感覺到鋼條抵在動脈上的壓力，隻要雲錚稍微用力，他的手就會廢了。剩下的兩個跟班想衝過來，卻被周圍的學員攔住了——剛才雲錚和王鐵的反抗，讓不少之前被周虎欺負過的學員鼓起了勇氣，有人撿起地上的訓練棍，有人擋住跟班的路，小聲喊：“彆打了！周虎你天天欺負人，也該停了！”
“你們……你們敢攔我？”周虎又驚又怒，卻發現越來越多的學員圍過來，眼神裡滿是敵意。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在炮灰營的“威風”，其實是建立在學員們的忍讓上，現在有人帶頭反抗，他的底氣瞬間沒了。
雲錚慢慢鬆開手，把鋼條扔在地上：“滾。以後再找我和王鐵的麻煩，或者欺負其他學員，我不會再手下留情。”
周虎盯著雲錚看了幾秒，又看了看周圍怒視他的學員，最終咬了咬牙，帶著跟班灰溜溜地走了——走的時候，連掉在地上的鋼條都沒敢撿。
周圍的學員瞬間爆發出歡呼聲。有人拍著雲錚的肩膀，有人給王鐵遞水，之前那個被周虎打斷肋骨的學員也走過來，眼裡滿是感激：“謝謝你，雲錚！以前我們都被他欺負怕了，現在終於有人敢站出來了！”
雲錚笑了笑，把空餐盤遞給旁邊的學員：“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大家一起的。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彆忍，聯合起來，他就不敢囂張了。”
學員們紛紛點頭，眼神裡多了幾分堅定。之前散落在操場各處的小團體，慢慢往雲錚身邊靠過來，有人提議：“雲錚，以後你就當我們的‘頭’吧！有你帶頭，我們再也不用怕周虎和他的人了！”
雲錚愣了一下，剛想拒絕，王鐵卻拍了拍他的肩膀：“答應吧！你有能力保護大家，也懂礦道的生存法則，我們都信你。”
看著學員們真誠的眼神，雲錚心裡突然湧起一股暖流。在礦星，他是獨自維修設備的機械師；在軍事學院主校區，他是被精英班嘲笑的“礦星廢物”；而在炮灰營，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信任、被需要的感覺。他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們。但我們不是‘老大和小弟’，是互相幫襯的兄弟——在炮灰營，隻有團結才能活下去。”
歡呼聲再次響起，學員們圍著雲錚，討論著以後怎麼應對周虎的報複，怎麼在訓練中提高存活率。夕陽漸漸落下，操場的燈光亮了起來，昏黃的光線下，這群被聯邦視為“炮灰”的學員，第一次有了屬於自己的凝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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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雲錚和王鐵回到宿舍。王鐵把宿舍門反鎖，壓低聲音說：“雲錚，其實我有件事想跟你說——關於礦星反抗軍的。”
雲錚心裡一動，坐在床邊，認真聽著。
“德爾塔礦星的反抗軍，是三年前成立的，帶頭人是以前的礦場工程師。”王鐵的聲音很輕，眼神裡滿是鄭重，“聯邦在礦星掠奪資源，還把礦工當奴隸使喚，每天工作十六個小時，工資卻不夠買半罐營養液。我哥哥就是因為帶頭要求漲工資，被聯邦軍隊開槍打死的……”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機械手套攥得緊緊的，指節泛白：“我來軍事學院，就是想偷學聯邦的戰鬥技術和殖裝體知識，回去教給反抗軍。現在聯邦和蟲族打仗，兵力緊張，正是反抗軍發展的好機會——隻要我們有足夠的實力，就能推翻聯邦在礦星的統治，讓礦工們過上好日子。”
雲錚的心裡一震。他想起養父母在礦星的隱忍，想起礦星礦工們短了15年的壽命，想起聯邦護衛艦在太空港的無差彆轟炸——原來，不止阿爾法礦星，其他礦星的礦工也在遭受聯邦的壓迫。他摸了摸手腕內側的能量手環，手環的淡藍光在昏暗的宿舍裡泛著微弱的光，像是在呼應王鐵的話。
“我……我想跟你一起回礦星。”雲錚突然開口，眼神裡滿是堅定，“我要查清養父母的死因，揭開星橋計劃的秘密。如果反抗軍需要幫忙，我也願意出力——礦星的礦工，不該一輩子待在黑暗的礦道裡。”
王鐵愣住了，隨即露出驚喜的笑容：“真的？那太好了！有你幫忙，反抗軍肯定能更強！你的礦區格鬥術、對礦道的熟悉，還有那個能乾擾信號的手環，都是我們需要的！”
“不過，我們得先過了後天的野外生存訓練。”雲錚的眼神沉了下來，“趙烈肯定會讓周虎配合沈浩動手，我們得提前準備。你說的那個廢棄通訊塔，我們明天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能用的設備。”
王鐵點頭：“好！我明天早上假裝去撿訓練器材，帶你去黑鐵礦場的方向踩點。周虎那邊，我會讓幾個信得過的學員盯著，一旦有動靜，立刻通知我們。”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野外訓練的細節，比如帶多少急救包、怎麼避開“模擬蟲族”的攻擊、遇到沈浩和周虎該怎麼應對。宿舍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灑進來，落在兩人身上，像一層薄薄的銀紗。
雲錚躺在床上，摸著手裡的能量手環，心裡突然變得無比堅定。他不再是為了自己一個人活下去，而是為了查清養父母的真相，為了幫礦星的礦工擺脫壓迫，為了和王鐵一起，在聯邦的統治下，為礦星闖出一條生路。
他想起白天在操場對學員們說的話——“在炮灰營，隻有團結才能活下去”。其實不止炮灰營，在礦星，在整個聯邦統治下，隻有團結，才能對抗不公，才能找到希望。
夜色越來越濃，炮灰營的宿舍漸漸安靜下來。雲錚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出礦星的天空、軍事學院的訓練場景、王鐵真誠的笑容，還有養父母的樣子。他知道，接下來的路會更艱難，野外訓練的危機、趙烈的陰謀、反抗軍的未來，都在等著他。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有了夥伴，有了目標，有了在礦星練就的堅韌和勇氣。
第二天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進炮灰營時，雲錚和王鐵已經背著訓練包，朝著黑鐵礦場的方向走去。遠處的訓練場上，周虎正躲在角落，對著通訊器小聲說著什麼，眼神裡滿是陰狠——他還沒放棄報複，趙烈的陰謀也還在繼續。但雲錚和王鐵的腳步沒有停下，他們的身影在陽光下越走越遠，像兩顆朝著希望前進的種子，終將在礦星的土地上，開出反抗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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