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影號”的反物質引擎發出最後一聲低沉的嗡鳴，如同疲憊巨獸的喘息，緩緩停靠在風嘯要塞的第七號空港。金屬對接臂如同巨蟒般精準咬合艦體，氣密艙門開啟時釋放的白色霧氣中，雲錚拄著高頻震蕩刀的殘骸率先踏出艙門。後背的傷口在三天星際航行中反複撕裂，深可見骨的疤痕上凝結著暗綠色的血痂，每一步都牽扯著神經末梢發出尖銳的刺痛。
“醫療小組！”雷虎的吼聲穿透空港的機械轟鳴。這位身著暗紅色將軍鎧的要塞指揮官快步迎上來，左手下意識按向腰間的爆能槍——那是他在戈壁遊擊戰中留下的習慣動作。當看清雲錚後背的傷勢時，他喉結滾動了兩下，最終隻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先去醫療艙。”
“數據庫優先。”雲錚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他偏頭示意王鐵。後者懷裡緊緊揣著金屬容器，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三天來他幾乎沒合過眼，眼下的青黑如同煙熏過的礦脈。
空港穹頂的能量燈投射出冷冽的白光，照亮懸浮在半空的防禦炮塔。風嘯要塞鑲嵌在巨型隕石的天然洞穴中，裸露的岩石上布滿能量管線，如同巨獸的血管在搏動。遠處的維修區傳來金屬撞擊聲，幾名穿著防護服的工人正給炮台更換彈藥艙，那些菱形的穿甲彈在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澤——那是星核礦石提煉後的特有顏色。
醫療艙的生物凝膠接觸皮膚時傳來冰涼的刺痛。雲錚透過透明艙壁看著王鐵被科研人員簇擁著離開，金屬容器表麵的基因鎖正在發出淡紅色的光芒。小雅蜷縮在隔壁艙體裡，她的能量感知在撤離時過度透支，此刻臉色蒼白得像剛從液氮中撈出來，纖長的手指上還殘留著操控掠空蟲時留下的綠色粘液。
“同步率恢複到72。”林博士的全息影像出現在艙壁上，這位白發老者的眼鏡片反射著數據流的藍光，“但你的共生體活性下降了19，需要至少一周的靜養。”
“聯邦的數據庫解析得如何？”雲錚盯著自己正在愈合的傷口，生物凝膠下的肌肉纖維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編織新的組織，暗綠色血液逐漸被鮮紅取代——那是殖裝體與人體融合的正常反應。
林博士的影像頓了頓，調出一段加密文件：“王鐵剛把芯片接入主係統，初步解碼顯示……情況比預想的更糟。雷將軍已經召集緊急會議，半小時後在中樞塔樓召開。”
醫療艙的泄壓閥發出嘶嘶聲。雲錚扯掉身上的凝膠薄膜，新愈合的皮膚呈現出不健康的淡粉色。他抓起放在一旁的戰術服，發現左胸口袋裡還揣著半塊壓縮餅乾——那是撤離時冷霜塞給他的，此刻已經硬化成暗黃色的硬塊。
中樞塔樓的圓形會議廳內，懸浮在半空的全息投影正循環播放聯邦科研站的衛星圖像。三十餘名來自不同勢力的代表圍坐在環形桌旁，鐵爪傭兵團的首領“獨眼”正用粗糙的手指敲擊桌麵，他的機械義眼在掃描文件時發出滋滋的電流聲；星語閣的使者穿著繡著星圖的長袍，指尖始終懸停在茶杯上方三厘米處，據說這是他們感知能量流動的方式。
雲錚推門而入時，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後背的疤痕上。那些交錯的傷口如同地圖上的戰壕，暗紅色的結痂在戰術服下若隱隱若現。雷虎朝他點頭示意，手指在桌麵上輕點出摩斯密碼——那是“安全”的意思。
“人到齊了。”雷虎的手掌按在會議桌中央的能量節點上，環形桌邊緣立刻亮起淡藍色的光帶，“林博士，展示解析結果。”
林博士的全息影像出現在會議廳中央，他推了推眼鏡，調出第一份文件。三維投影中立刻浮現出聯邦改造人軍團的編製圖，紅色光點代表已完成改造的士兵，黃色光點則是訓練中的預備役，密密麻麻的光點在星域圖上移動，最終彙聚成指向風嘯要塞的箭頭。
“根據數據庫第37分區的作戰計劃，”林博士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聯邦計劃在十二個月內完成千人改造人軍團的組建。第一批次300人將配備‘掠奪者’型殖裝，重點強化近身格鬥能力。”
投影畫麵切換，展示出改造人的解剖圖。暗紫色的生物裝甲從脊椎骨延伸至四肢，胸腔部位鑲嵌著菱形的能量核心，後腦的控製芯片如同第三隻眼睛般閃爍著紅光。獨眼突然嗤笑一聲，用機械義眼放大畫麵：“這玩意兒的關節處有防禦漏洞，高頻震蕩刀能輕易切斷神經束。”
“但他們的基因序列經過了三次優化。”林博士調出一段動態演示，改造人在承受炮彈轟擊後，傷口處的納米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組織，“根據第19號實驗報告，他們的自愈速度是普通士兵的4.7倍，而且……”
畫麵突然切到星核礦區的三維模型，數十隻掠空蟲在改造人的指揮下組成攻擊陣型，綠色的酸液如同暴雨般傾瀉在防禦塔上。雲錚的手指猛地攥緊，他想起撤離時那些猩紅的複眼，原來那不是首領的餘威，而是聯邦早已掌握的控製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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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製組改造人能通過腦波指令操控蟲族。”林博士的聲音壓低了三分，“數據庫顯示，他們在奧拓礦星進行過活體實驗，成功率68。”
會議廳裡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星語閣使者的茶杯突然泛起漣漪，他指尖的能量波動讓茶水凝結成冰晶：“這違反了星際公約第117條。”
“聯邦早在三年前就退出了公約。”雷虎的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繼續看他們的進攻路線。”
投影中的紅色箭頭突然分裂，一支小隊脫離主力，沿著星核礦區的asteroidbet小行星帶）迂回前進。林博士用激光筆圈出目標點：“根據第4階段部署圖，他們計劃先奪取星核礦區的能量站，切斷風嘯要塞30的能源供應，然後主力部隊正麵強攻。”
雲錚的目光落在礦區的深層礦脈分布圖上。那些如同毛細血管般的礦道在投影中閃爍著銀光，他突然想起王鐵說過的話——星核礦石純度超過70就能激活殖裝的共鳴護盾。如果聯邦控製了礦區，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的時間節點是什麼？”冷霜的聲音打破沉默，她的左臂還固定著生物夾板，那是掩護王鐵時被改造人利爪劃傷的。此刻她正用沒受傷的右手在終端上記錄，筆尖劃過屏幕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林博士調出一份加密日曆：“第一批次改造人將在三個月後部署，預計六個月內完成礦區突襲。數據庫最後更新時間是七天前，也就是我們突襲科研站的時候。”
“所以他們已經知道計劃暴露了。”雲錚突然開口，後背的傷口因坐姿過久開始發癢，“聯邦很可能會提前行動。”
獨眼的機械義眼突然發出急促的警報聲，他猛地站起來，金屬腳掌在地板上砸出沉悶的響聲：“我就說不該相信你們這些聯盟的軟蛋！三個月？我的采礦隊還在星核區！”
“坐下，疤臉。”雷虎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
獨眼悻悻地坐下，機械義眼的紅光逐漸暗淡。會議廳裡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全息投影的電流聲在回蕩。雲錚看著桌麵上自己的影子，那道扭曲的疤痕如同蜿蜒的蛇，突然想起小雅在醫療艙裡說的話——聯邦的基因追蹤器能感知到殖裝體的能量波動。
“我們需要三重防禦體係。”雷虎突然起身，手指在星域圖上劃出三道弧線，“第一，強化要塞防禦；第二，滲透獲取實時情報；第三，加速殖裝技術升級。”
環形桌的光帶突然變成紅色，代表防禦的圖標開始閃爍。雷虎的手指點向王鐵的座位：“鐵臂，你負責能量護盾升級，需要多少星核礦石儘管開口，我調三個采礦隊給你。”
王鐵立刻挺直脊背，他的機械左臂發出液壓傳動的聲音——那是上個月在礦難中更換的義肢：“純度必須達到65以上，否則共鳴護盾撐不住掠奪者的衝擊。現在庫存隻有30，得去深層礦脈開采。”
“我給你十五天。”雷虎的目光轉向冷霜，“夜鶯，你的小隊熟悉聯邦的防禦係統，需要潛入黑岩空間站獲取改造人強化計劃的情報。”
冷霜的筆尖在終端上停頓了一下，夾板下的傷口似乎隱隱作痛：“黑岩的基因識彆係統是軍用級彆的，我們需要偽裝成聯邦士兵。而且……”她抬眼看向雲錚，“他們的追蹤器能感知殖裝能量，最好不帶適配者。”
“我會讓林博士準備能量屏蔽器。”雷虎最後看向白發老者，“老林，你的團隊需要把殖裝同步率再提升10，至少要能對抗控製組的蟲族指令。”
林博士推了推眼鏡，投影畫麵切換到殖裝體的基因鏈結構圖：“我們發現聯邦改造人用了‘抑製因子’，能阻斷普通殖裝的能量傳導。需要找到反向編碼，這至少需要……”
“三十天。”雲錚突然打斷他，後背的疤痕傳來灼熱的刺痛，那是共生體在共鳴時的反應，“但我們可以換個思路——不是對抗，而是利用。”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雲錚站起身，走到投影前調出適配者的數據模型：“聯邦能改造人類，我們也能找到天然適配殖裝體的人。數據庫裡提到的基因序列，在自由星域的流民中可能存在變異體。”
林博士的眼睛突然亮了：“你是說……招募自然適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