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室的金屬門在身後沉重閉合，將外麵工事修複的叮當聲隔絕大半。雲錚靠在冰涼的合金牆壁上，指尖還殘留著拆解聯邦加密通訊器時的金屬涼意——那枚從改造人首領屍體裡挖出來的黑色裝置，此刻正躺在林博士的檢測箱裡，像一枚隨時會引爆的炸彈。
臨時拚湊的會議桌由三塊鋼板焊接而成，表麵還留著上一輪戰鬥的彈痕，邊緣翹曲的鐵皮劃破了試圖隨意搭腿的通訊官的褲腿。全息投影儀在桌麵投射出中層防線的立體模型，紅色的防禦薄弱區像滲血的傷口般閃爍，而八個穿著灰色戰術服的中層指揮官圍坐桌旁，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戰後未消的疲憊，唯有腰間的配槍和袖口的軍銜標識，還維持著聯盟軍官的規整。
“戰後例行檢查，主要排查高強度戰鬥後基因鏈的穩定性。”林博士推著銀灰色的檢測儀器走到桌前，儀器表麵貼著“戰地醫療設備”的標簽，實則內部核心已被改裝成基因波動比對裝置——屏幕下方隱藏的接口，正通過纖細的光纖連接著那枚加密通訊器，“大家輪流來，很快，不過是指尖采血，跟之前的強化適配檢測流程一樣。”
雲錚的目光掃過在座的人。左手邊的王鐵剛從對空炮陣地趕回來，戰術靴上還沾著油汙，右臂的繃帶滲出淡紅色的血漬——那是昨天修複高壓電流裝置時被電弧灼傷的舊傷；淩玥坐在斜對麵，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她的殖裝同步率在第63章的總攻後還沒完全恢複，眼下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但那雙能操控蟲族的眼睛，此刻正警惕地盯著每一個人的動作；而坐在最角落的吳凱，正低頭擦拭著戰術手套上的灰塵，手指劃過手套接縫處的動作有些過於刻意，像是在掩飾什麼。
“我先來。”通訊官李銳第一個站起來，將左手按在檢測儀器的采血台上。針尖彈出的瞬間，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淡藍色的血液樣本被吸入檢測管，儀器屏幕上很快跳出一串綠色的數據流。“基因穩定性92，無異常波動。”林博士報出結果時，李銳鬆了口氣，坐回座位時還跟旁邊的偵察隊長打趣：“還好沒像上次那樣，同步率掉得跟過山車似的。”
一個接一個，檢測有條不紊地進行。每個人的檢測結果都顯示正常，儀器屏幕始終保持著穩定的綠色，指揮室裡緊繃的氣氛似乎稍稍緩和。王鐵檢測完後，還拍了拍吳凱的肩膀：“一會兒去看看我改的對空炮？這次加了星核粉末，威力至少提了三成。”
吳凱抬起頭，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好啊，等檢測完就去。”他起身走向檢測台時，雲錚注意到他的腳步頓了一下，像是在調整呼吸，而他放在身側的右手，指節微微泛白。
指尖貼上采血台的瞬間，吳凱的目光緊緊盯著林博士的操作。針尖刺入皮膚時，他的身體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淡藍色的血液流入檢測管，儀器的指示燈先是正常的黃色，隨後突然開始瘋狂閃爍——紅色的光芒瞬間鋪滿屏幕，尖銳的蜂鳴聲刺破了指揮室的平靜！
“怎麼回事？”吳凱立刻後退一步，雙手攤開做出無辜的樣子，語氣裡帶著刻意的驚訝，“林博士，這儀器是不是壞了？我昨天才做過基礎檢測，沒道理有問題。”
林博士眉頭緊鎖，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儀器校準過三次，不可能出錯。吳凱，你的基因波動頻率——”她頓了頓，抬眼時眼神變得銳利，“與我們破解的‘夜梟’通訊器裡記錄的基因特征，吻合度99.98。”
“胡說！”吳凱的聲音陡然拔高，右手卻在眾人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的瞬間，閃電般摸向腰側的配槍。金屬槍套的卡扣彈開的聲音極輕，但淩玥的耳朵動了動——她早在儀器報警的瞬間，就悄悄釋放了三隻噬核蟲，那些隻有指甲蓋大小的黑色蟲體，正貼著地麵快速爬向吳凱的腳邊。
“砰！”吳凱的配槍已經拔了出來，槍口死死抵住林博士的後心。林博士的身體瞬間僵住，雙手舉過頭頂，聲音卻依舊冷靜：“你以為劫持我有用？雲錚的殖裝0.5秒就能激活，你沒機會開槍。”
“閉嘴！”吳凱的呼吸變得急促，左手勒住林博士的脖子，將她往門口拖，“都不許動！讓我離開這裡，否則我立刻打爆她的頭！”
雲錚的右手已經按在了左手腕的殖裝手環上，銀色的殖裝碎片正順著手臂向上蔓延，但他沒有立刻動手——林博士的身體擋在吳凱麵前，貿然攻擊可能會誤傷。就在這時，吳凱突然發出一聲痛呼，勒著林博士的手臂猛地鬆開！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三隻噬核蟲正從吳凱的戰術靴裡鑽出來，蟲體上沾著淡紅色的血跡。“你的蟲子——”吳凱低頭盯著自己的腿，戰術靴的布料已經被噬核蟲咬出小洞，刺痛感順著神經蔓延上來，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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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在！雲錚的身影瞬間衝出，右手成爪抓住吳凱的手腕，拇指死死按住他的虎口——配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吳凱想掙紮，卻被雲錚的膝蓋頂住後腰，整個人被按在冰冷的會議桌上。“彆動！”雲錚的聲音帶著殖裝激活後的金屬質感，銀色的殖裝已經覆蓋了他的右臂，鋒利的能量刃在吳凱的脖頸前停下，“再動一下，你的頸動脈就沒了。”
王鐵和兩名士兵立刻衝上來，將吳凱的手臂反剪到身後，手銬“哢嗒”一聲鎖死。吳凱趴在桌上，肩膀劇烈起伏，他轉頭看向雲錚，眼神裡滿是不甘：“你們憑什麼抓我？就憑一個破儀器的檢測結果？”
“憑你藏在通訊器裡的指令。”林博士揉了揉被勒紅的脖子，走到桌前拿起那枚黑色的加密通訊器，“我們破解了裡麵的內容，‘夜梟’需要在聯邦戰艦空襲時，破壞對空炮的能源核心——而昨天，隻有你以‘檢查防禦工事’的名義，去過對空炮陣地三次。”
吳凱的嘴唇動了動，還想辯解，卻看到林博士將通訊器連接到全息投影儀上。屏幕上跳出一行行加密後解密的文字：“礦區對空炮能源核心位置已確認，預計空襲時間為今日1800，屆時將啟動破壞計劃”“自由星域的叛亂已準備就緒，等待聯邦空襲信號”。每一行字，都像一把錘子，砸在吳凱的心理防線上。
“還有什麼要說的？”雲錚收起能量刃，殖裝碎片縮回手環，他走到吳凱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是反基因改造勢力的人，還是聯邦安插的臥底？”
吳凱閉上眼睛，沉默了幾秒，再睜開時，眼底的掙紮已經消失，隻剩下一絲麻木：“要殺要剮隨便你們，想從我嘴裡問出東西，沒門。”
羈押室是用廢棄的彈藥庫改造的，厚重的金屬門關上後，裡麵隻剩下一盞聚光燈，冰冷的光線正好照在吳凱坐著的金屬椅子上。他的手腕和腳踝都被特製的合金鎖鏈鎖住，鎖鏈連接著地麵的固定樁——這種鎖鏈能屏蔽殖裝能量，就算他想激活殖裝反抗，也根本做不到。
雲錚坐在吳凱對麵的椅子上，手裡拿著一份文件——那是吳凱的檔案。“吳凱，32歲，聯盟中層指揮官，三年前加入適配者支援小隊，曾在第58章的蟲族突襲戰中立過功。”他念著檔案上的內容，抬眼看向吳凱，“你明明有機會成為優秀的指揮官，為什麼要做內鬼？”
吳凱低著頭，盯著地麵的金屬縫隙，不說話。
“是因為你妹妹？”雲錚突然問道。這句話像一根針，刺破了吳凱的偽裝——他的身體猛地一震，抬頭時眼裡滿是震驚：“你怎麼知道……”
“檔案裡寫著，你妹妹吳晴兩年前加入了反基因改造勢力，之後就失蹤了。”雲錚將檔案推到吳凱麵前，“我們查過，老約翰——也就是反基因改造勢力的首領，去年曾用你妹妹的命威脅你，讓你成為他們在聯盟的臥底。”
吳凱的肩膀垮了下來，雙手捂住臉，聲音裡帶著壓抑的哭腔：“他們把晴晴關在自由星域的據點裡，給我發她被折磨的視頻……我沒辦法，我隻能聽他們的。”
“老約翰和聯邦純血派是什麼關係？”雲錚抓住這個機會，追問下去，“自由星域的叛亂，是不是和聯邦的空襲計劃有關？”
吳凱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老約翰和聯邦純血派的趙峰，早在一年前就秘密合作了。純血派給反基因勢力提供武器和資金，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聯邦進攻聯盟的時候，從內部破壞防禦——這次的礦區空襲，隻是第一步。”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在回憶那些不願提及的細節：“自由星域的反基因勢力已經集結了五百多人，配備了聯邦提供的重型武器，隻要聯邦戰艦開始轟炸礦區，他們就會立刻襲擊自由星域的聯盟據點，切斷我們的補給線。老約翰說，等控製了自由星域，就會放了晴晴……”
“你信他？”雲錚的語氣帶著一絲嘲諷，“反基因勢力從來都是利益至上，他們連自己人都能犧牲，怎麼可能會放了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