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晨霧還未散儘，食堂的鐵皮棚下已經排起了長隊。鋁盆裡的玉米糊冒著熱氣，白麵饅頭被裝在竹籃裡，由蘇清雅和兩名女幸存者逐一發放。隊伍末尾，一個穿褪色工裝的年輕男人突然擠到前麵，伸手要抓第二個饅頭：“我昨天搬了三箱礦泉水，該多吃一個！”
“規矩是每人一個。”蘇清雅按住他的手，聲音溫和卻堅定，“搬水是貢獻，但昨天還有王嬸熬了整夜的藥，張叔修了漏雨的屋頂——貢獻不分大小，都記在本子上。”
年輕男人瞪圓眼睛：“記本子有啥用？能當飯吃？”
“能。”淩夜的聲音從隊伍前方傳來。他穿著深灰色工裝，手裡端著和眾人一樣的玉米糊，目光掃過人群，“從今天起，基地實行‘貢獻度製度’。搬物資、修設備、照顧傷員、巡邏警戒……每做一件事都記一分。每月結算，積分高的可以優先選物資、選住處，積分低的……”他頓了頓，“就得多乾活。”
人群裡響起細碎的議論。一個抱著孩子的婦女小聲說：“我家老李前天去後山撿柴，摔斷了腿，算不算貢獻？”
“算。”淩夜點頭，“龍武，把老李的情況記下來。”
龍武從懷裡掏出個牛皮本，快速記錄：“李建國，搬運柴火時受傷，醫療組評估為重度勞動，加三分。”
年輕男人不說話了，悻悻地縮回隊伍。蘇清雅趁機解釋：“積分不是唯一的，我們還會根據實際情況調整。比如孕婦、老人、孩子，會額外獲得基礎積分。”她翻開手邊的登記冊，上麵密密麻麻記著名字和數字，“這是昨天的記錄：林薇巡邏時發現三處安全隱患，加五分；秦醫生治愈了兩名發燒患者，加三分；王鵬修好了發電機，加十分……”
“那我昨天撿了二十個罐頭呢？”隊伍裡有人舉手。
“罐頭是從廢棄超市找到的，屬於集體物資。”淩夜說，“但撿罐頭時你幫陳嬸扛了兩袋大米，這算額外貢獻，加兩分。”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淩夜能感覺到，【靈魂主宰】的能力在悄然運作——他能感知到每個人內心的波動：有人不滿，有人釋然，有人開始盤算著如何多賺積分。他用餘光瞥向角落的凱瑟琳，她正低頭研究太陽能板的線路，對這場討論漠不關心。
“製度從今天開始執行。”淩夜放下碗，“有問題找龍武，他會解釋。散會。”
午後的陽光透過倉庫的破窗，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影。淩夜坐在臨時搭建的木桌前，麵前擺著從空間裡取出的筆記本電腦。葉嵐的黑客筆記攤開在桌上，密密麻麻寫著各種代碼和電路圖。
“葉嵐，你說過需要大功率無線電中繼設備。”淩夜翻開一頁，“基地現在用的是短波電台，覆蓋範圍隻有五公裡。如果能裝上中繼器，能把信號擴大到五十公裡。”
葉嵐推了推眼鏡：“理論可行，但需要穩定的電源。現在的柴油發電機隻能維持基礎用電，中繼器需要額外供電。”她指著圖紙上的電路，“而且，中繼器的天線需要架設在高處，比如山頂。後山的廢棄電視塔是個好位置，但上去需要清理變異獸。”
“這些我來解決。”淩夜說，“我需要你列出需要的配件清單——電容、電阻、天線杆……越詳細越好。”
葉嵐點頭，快速在筆記本上記錄：“還需要示波器檢測信號，萬用表測量電壓……對了，基地有焊機嗎？”
“有。”龍武從門口探進頭，“倉庫裡找到一台舊焊機，王鵬正在修。”
“好。”葉嵐合上筆記本，“如果配件齊全，我三天能裝好中繼器。”
淩夜剛要說話，蘇清雅匆匆走進來：“淩先生，老李的腿腫得厲害，秦醫生說可能感染了。”
“我這就去。”淩夜起身，“龍武，你盯著中繼器的清單。蘇清雅，帶我去看老李。”
病房裡，老李蜷縮在行軍床上，左腿腫得像發麵饅頭。秦婉正用鑷子夾出他傷口裡的膿血，表情嚴肅：“傷口已經化膿，必須清創。但我們的抗生素不多了，隻能先用生理鹽水衝洗。”
“老李，忍著點。”淩夜按住他的肩膀，“蘇清雅，去拿酒精和紗布。”
蘇清雅應了一聲，轉身時瞥見老李床頭的登記冊——上麵記著他的貢獻分：搬運柴火+3，照顧受傷同伴+2，總共5分。“老李，你這分可不少。”她輕聲說。
老李咧嘴笑了：“我老頭子彆的不會，就會乾活。就是……”他看了眼窗外的年輕男人，“那小子昨天搶饅頭，要扣他分不？”
“已經在扣了。”淩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昨天沒參與巡邏，也沒幫忙搬運，積分扣了三分。”
老李點點頭：“該。咱基地得有規矩，不然要亂套。”
秦婉包紮好傷口，直起身子：“淩先生，老李需要臥床休息三天。這段時間，他的積分暫時凍結，等康複了再繼續累積。”
“明白。”淩夜看著秦婉眼下的青黑，“你這幾天也累了，去休息吧。蘇清雅留在這兒照顧老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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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搖頭：“我還得整理病毒數據。小周說今天的血樣分析有新發現。”
淩夜歎了口氣，從空間裡取出一支營養劑：“喝這個。你最近太拚了。”
秦婉接過營養劑，手指微微發抖。她想起前世，自己在臨時醫療棚裡，連一支像樣的營養劑都買不起。而現在，淩夜的空間裡有各種進口藥品，甚至還有她前世隻能在論文裡看到的實驗試劑。
“謝謝。”她輕聲說，“等我研究出疫苗……”
“我等你。”淩夜打斷她，“基地需要你。”
傍晚，淩夜站在基地的了望台上，望著遠處的山林。龍武走過來，遞給他一杯熱茶：“中繼器的配件齊了，葉嵐說明天就能裝。巡邏隊今天在後山發現了三隻變異犬，已經被解決了。”
“嗯。”淩夜抿了口茶，“凱瑟琳那邊怎麼樣？”
“她在研究太陽能板的並聯電路。”龍武說，“今天下午，她用兩塊破損的板子拚出了一塊能用的，還多出來半塊。”
淩夜點頭。他知道，凱瑟琳的加入，讓基地的能源問題有了轉機。但現在，他更在意的是基地內部的穩定。
“老李的事，你怎麼看？”他問。
龍武撓了撓頭：“老李是老好人，大家都服他。但那搶饅頭的年輕人……我下午找他談了，他說家裡有老婆孩子，餓怕了。”
“給他加兩分。”淩夜說，“但讓他寫份檢討，明天在大會上念。”
龍武笑了：“你這是軟硬兼施。”
“人心不是機器。”淩夜望著山腳下的燈火，“製度是骨架，但血肉需要溫度。等疫苗研發成功，等我們能走出基地……”他頓了頓，“到時候，會有更多人來。我們不能讓這些人，毀在內部的矛盾裡。”
龍武沉默了。他想起前世，自己所在的部隊就是因為內鬥，最後全軍覆沒。而眼前的淩夜，卻在用最笨拙卻最有效的方式，守護著這個脆弱的家園。
“我明白。”龍武點頭，“明天我就去宣布製度，順便看看那小子有沒有改過。”
淩夜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
夜色漸濃，了望台上的燈籠亮起。淩夜摸出【時空之心】的掛墜，裡麵的空間裡，物資堆積如山，電子設備靜靜運轉。他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但隻要人心齊，製度穩，他們就能在這末世裡，撐過最黑暗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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