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雲層，將基地的防彈玻璃幕牆染成淡金色。蘇清雅站在人才篩選室的控製台前，指尖懸停在總控按鈕上方，呼吸微微發沉。三百平方米的測試空間裡，三十六個獨立隔間如同透明的蜂巢，每個隔間都亮著幽藍的熒光——那是新成員們正在經曆第一輪基礎技能測試。
"開始吧。"她按下按鈕，控製台的蜂鳴聲驟然響起。三十六道電子音同時應和，隔間內的虛擬投影瞬間激活。
機械師的顫音
第三號隔間的金屬門無聲滑開，陳默縮著肩膀走進來。他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袖口沾著機油漬，右手背有道猙獰的疤痕——那是末世前在汽修廠被崩飛的零件劃的。此刻，他正盯著眼前的虛擬操作台，喉結上下滾動。
"機械維修與設備改造測試，限時三十分鐘。"係統提示音響起，操作台中央浮現出一台報廢播種機的三維模型，"請修複核心部件，恢複其播種功能。"
陳默的手指剛觸到虛擬麵板，就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他想起末世後的第一個冬天，自己裹著破棉襖在廢墟裡翻找零件，用鐵絲和塑料板組裝土製播種機，結果被血狼幫的巡邏隊搶走。"那破玩意兒能有什麼用？"刀疤的笑聲至今在他耳邊回響。
"錯誤率87，核心部件損壞。"ai機械音冰冷地宣判。虛擬播種機的三維模型突然迸裂，金屬碎片濺在陳默臉上。他猛地抬頭，額頭撞在防彈玻璃上，鮮血順著眉骨滑落。
"彆慌。"蘇清雅的聲音從監控室傳來，通過隔間的擴音器清晰可聞，"你前世是汽車廠的高級技工，這種程度的故障......"
"我早不是技工了！"陳默突然吼道，拳頭砸在操作台上，"我連給女兒買退燒藥的錢都沒有，隻能靠拆零件換糧食！"他的聲音帶著哭腔，"那些該死的血狼幫......"
話音未落，測試艙的側壁突然浮現出細密的裂紋。陳默瞳孔驟縮——這不是係統故障，而是有人在外麵動了手腳！他撲向裂紋處，指尖剛觸到金屬，一股電流順著手臂竄上脊椎。
"檢測到外部乾擾。"係統警報聲響起，陳默被彈出隔間，重重摔在地上。蘇清雅從監控屏裡看見他後頸的皮膚泛起詭異的紫斑，那是被高壓電擊的痕跡。
教師的救贖
第十一號隔間的氣氛與第三號截然不同。退休教師周文海扶了扶老花鏡，指尖在虛擬光屏上輕點，如同在黑板上書寫。他的虛擬試卷上，題目正顯示著："請設計一套利用廢鐵製作淨水裝置的方案，要求成本低於50元，日處理量不低於50升。"
"利用太陽能蒸餾法，配合活性炭過濾。"周文海的聲音沙啞卻堅定，筆尖在光屏上劃出流暢的軌跡，"收集雨水或汙水，用黑色塑料膜覆蓋形成溫室效應，蒸餾出的淡水通過活性炭吸附雜質......"
當寫到"氯氣消毒"步驟時，他的筆尖突然頓住。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那時他還是市教育局的技術顧問，因私自研製低成本淨水設備，被血狼幫以"技術壟斷"的罪名關進地牢。看守用燒紅的鐵簽刺穿他的手掌，逼他交出設計圖。
"周老師？"係統提示音將他拉回現實，"是否需要調整方案？"
周文海深吸一口氣，繼續書寫："若缺乏氯氣，可用漂白粉替代，但需注意用量......"他的聲音越來越穩，評分欄裡的忠誠度數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從30到55，再到72。
"通過！"係統提示音響起時，周文海猛地抬頭，老花鏡後的眼睛泛起水光。他看見自己的虛擬形象被蓋上"優秀"的電子印章，評分欄裡的忠誠度最終定格在89。
暗流湧動
深夜的監控室裡，淩夜的虛影懸浮在數據洪流中。他調出陳默的測試記錄，指尖劃過那段異常的電流波動圖。"0.8秒的高壓脈衝，頻率與基地供電係統無關。"他的眉頭微蹙，"更像......某種信號發射器。"
畫麵切到備用服務器，一段加密代碼正在自動編譯。淩夜的【萬物解析】能力開啟，代碼中的亂碼如冰雪消融，露出隱藏的軍用通訊協議——那是北約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淘汰的"蝰蛇"係統，專門用於遙控爆炸裝置。
"有意思。"淩夜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個機械師，比想象中更有"驚喜"。"
他猛地調出基地防禦圖，某個標注著"廢棄地鐵站"的區域突然閃爍紅光。通過【時空之心】的感知，淩夜清晰地"看"到十五公裡外的地下隧道裡，成群的變異鼠正在啃食電纜。它們的眼睛泛著詭異的藍光，牙齒上掛著金屬碎屑——那是被人為植入的追蹤芯片。
"艾米莉亞。"淩夜對著通訊器低語，"查一下廢棄地鐵站的監控記錄，看看最近有沒有人進出。"
"收到。"艾米莉亞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已經定位到三個可疑目標，其中一個是......"她的聲音突然頓住，"是血狼幫的"獨眼龍"，他上周剛在城南搶了支醫療隊。"
暴雨前的寧靜
清晨的雨幕籠罩基地，蘇清雅站在人才篩選室的門口，望著被雨水衝刷的"黎明基地"招牌。陳默被帶走時，她看見他回頭看了眼測試艙，眼神裡沒有恐懼，隻有不甘。
"蘇主管。"周文海拎著保溫杯走過來，杯裡飄著枸杞的香氣，"我剛才整理了測試數據，陳默的機械理論基礎確實紮實，隻是......"
"隻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蘇清雅接過保溫杯，指尖觸到杯壁的溫度，"給他安排去維修組，讓他修基地的舊發電機——修不好，就永遠彆想接觸核心設備。"
周文海點點頭，轉身離開時，他的白大褂下擺沾著泥點。蘇清雅望著他的背影，想起昨夜淩夜說的話："真正的忠誠，不是沒有過去，而是願意為現在和未來改變。"
雨越下越大，基地的廣播突然響起："全體注意，今日下午三點，農業組進行溫室大棚奠基儀式。請非值班人員準時參加。"
蘇清雅抬頭望向遠處的天空，雨雲中隱約透出一絲光亮。她知道，這場測試隻是一個開始——當更多的人才湧入，當基地的版圖不斷擴大，真正的挑戰，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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