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時，黎明城南門的鐘樓準時敲響了七聲。這是最高規格的迎客鐘，通常隻在接待重要人物時才會動用。
淩夜站在主廳的雕花木階上，玄色大衣垂落如瀑，頸間的【時空之心】泛著幽藍微光。台階下，龍武抱臂而立，戰術刀鞘上的血漬已被仔細擦拭，卻仍留著幾道淺痕——那是昨夜他親自帶隊演練防線時留下的。葉嵐抱著筆記本電腦站在左側，指尖快速敲擊著什麼，屏幕冷光映得她鏡片後的眼睛格外明亮。蘇清雅捧著一盞青瓷茶盞，茶香混著晨霧漫開，她的目光掃過廳外，那裡站著林薇和艾米莉亞，前者扛著火焰槍，後者倚著牆，指尖轉著一把銀色匕首，兩人像兩尊沉默的門神。
“來了。”艾米莉亞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一片雪。
眾人抬眼，隻見城門外的大道上揚起一陣煙塵。十二匹棗紅馬拉著一架鎏金車輦緩緩駛來，車簾用金線繡著雲紋，駕車的是兩名穿玄色短打勁裝的護衛，肌肉虯結的手臂緊攥韁繩，馬靴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整齊的脆響。車輦兩側，八名護衛騎著黑鬃馬並行，他們的鎧甲並非尋常鐵片，而是泛著冷冽金屬光澤的暗紋鱗甲，護腕上嵌著拇指大的晶核碎片，每走一步都折射出細碎的光。
“好家夥。”林薇低聲道，“這排場比咱們上次迎接鋼鐵廠的人還大。”
“金陵城的‘玄甲衛’。”葉嵐突然出聲，推了推眼鏡，“我在舊世界的資料庫裡見過——他們曾是中原最精銳的禦林軍，擅長重甲近戰，裝備的‘星紋鱗甲’能抵禦三級變異獸的利爪。看來金陵城沒少囤物資。”
車輦在門前停下，簾幕掀起，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男子約莫三十歲，麵容冷峻，眉骨高挺，左眼下有顆暗紅的痣，格外醒目。他穿一身月白錦袍，外罩玄色大氅，腰間懸著一柄鑲玉的青銅劍——劍鞘上的紋路，竟與淩夜前世在古籍中見過的“金陵王印”如出一轍。
“金陵城，鎮北將軍蕭承煜，奉城主之命，特來拜會黎明城主。”男子開口，聲音清冽如泉，帶著中原特有的綿軟尾音，卻字字鏗鏘，“冒昧來訪，還望海涵。”
淩夜走下台階，玄色大衣在風中獵獵作響。他伸出手，與蕭承煜輕輕一握：“蕭將軍遠道而來，淩夜有失遠迎。”
兩人的手掌相觸的瞬間，蕭承煜的瞳孔微微一縮——他能感覺到，對方掌心傳來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像是某種高階異能的壓製，卻又收放自如，沒有半分冒犯。他暗自驚歎，麵上卻依舊從容：“城主客氣。金陵城與黎明城相隔千裡，本不該貿然打擾，隻是近日聽聞貴城‘三日平叛’、‘收編三鎮’的壯舉，實在令人欽佩。”
“不過是些運氣。”淩夜笑道，側身引客，“請。”
主廳內早已備好茶點。蕭承煜落座後，目光掃過廳中陳設——牆上掛著的戰術地圖標滿了紅藍標記，案頭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著，顯示著物資儲備表，角落裡還堆著幾箱未拆封的壓縮食品。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眉頭微挑：“這是……明前龍井？末世三年後，市麵上可難尋了。”
“僥幸從舊倉庫翻出的。”淩夜不動聲色，“將軍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蕭承煜放下茶盞，語氣誠懇：“其一，是好奇。黎明城崛起不過半年，卻能在‘暗影軍團’和變異獸潮的雙重壓力下站穩腳跟，甚至整合了六股中小勢力。城主雖年輕，卻有經天緯地之才。”他頓了頓，“其二，是試探。金陵城與貴城相距三百裡，中間隔著‘黑風峽’——不知貴城對這一帶的規劃，是否與我們有關？”
“黑風峽？”淩夜故作驚訝，“那不過是個廢棄礦洞，偶爾有變異狼群出沒，我們並未在意。”
蕭承煜笑了笑，指尖輕輕叩了叩桌麵：“城主何必明知故問？半月前，有商隊從黑風峽經過，說看到貴城的‘聯合指揮部’在那裡設立了哨站。”
葉嵐的手指在鍵盤上停住。淩夜餘光瞥見，她在屏幕上快速調出了黑風峽的地形圖，標注出己方哨站的位置。
“原來如此。”淩夜點頭，“黑風峽確實有我們的人。那裡產硫磺，對製作火藥有幫助。將軍若是有興趣，改日可帶我去看。”
蕭承煜眯起眼。他原本以為，淩夜會回避或否認，沒想到對方直接承認，還將理由說得冠冕堂皇。這讓他意識到，眼前這個年輕人，比傳聞中更難對付。
“城主爽快。”蕭承煜起身，“實不相瞞，金陵城此次來訪，還有一事相求。”他壓低聲音，“近日複興議會的‘暗影軍團’開始向南方滲透，我們收到線報，他們可能會襲擊黑風峽的硫磺礦。若貴城願意共享情報，金陵城願以等價的晶核或武器交換。”
“晶核？”淩夜笑了，“將軍可知，我們黎明城的晶核，向來隻換糧食和藥品？”
“城主誤會了。”蕭承煜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推到淩夜麵前，“這是金陵城的‘金紋玉’，可用於修複電子設備。另外……”他打開另一隻錦盒，裡麵躺著一張泛黃的羊皮紙，“這是舊世界‘江南藏書閣’的部分目錄，城主若有需要，金陵城願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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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夜的目光掃過羊皮紙上的字跡——那是《天工開物》《本草綱目》的殘卷目錄。前世，他為了找一本《農作物抗逆性研究》，在廢墟裡翻了三個月。
“將軍誠意十足。”淩夜合上錦盒，“這樣吧，三日後，我帶將軍參觀我們的農業區和交易市場。至於黑風峽的事……”他頓了頓，“等看過再說。”
蕭承煜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他知道，這是淩夜給出的“緩衝期”——既沒有拒絕，也沒有承諾。
“如此，便叨擾了。”蕭承煜起身，玄色大氅在風中揚起，“告辭。”
送走使者後，龍武立刻湊近淩夜：“城主，這金陵城不簡單。他們的護衛用的鱗甲，我見過資料——是用三級變異獸‘鐵背蜥’的皮鞣製而成，市麵價格至少是同重量黃金的三倍。還有那蕭承煜，能壓製住他氣息的，至少是ss級異能者。”
“不止。”葉嵐調出監控錄像，放大蕭承煜的手腕，“你看這裡的繭。舊世界的資料顯示，金陵城的‘鎮北將軍’世代修煉‘玄甲功’，能與鱗甲共鳴，提升防禦。他的異能，應該是‘金屬親和’。”
“更麻煩的是，”艾米莉亞突然開口，“我查了最近三個月的通訊記錄。金陵城與複興議會的‘清道夫’部隊有過三次接觸，其中一次，是複興議會的‘情報主管’親自接見的。”
淩夜摩挲著下巴。他重生前，金陵城一直是中原地區的中立勢力，既不投靠議會，也不與怪物正麵硬剛，靠的是“貿易”和“情報”立足。如今突然主動示好，恐怕不隻是“好奇”那麼簡單。
“蘇清雅，”淩夜轉向一直沉默的女子，“安排人手，把農業區和市場的‘非核心區域’再檢查一遍。彆讓客人看到我們的晶核倉庫和實驗室。”
“明白。”蘇清雅點頭，轉身離開。
“龍武，”淩夜又看向特種兵王，“加強黑風峽的哨站，把硫磺礦的開采量減半。另外，讓‘巨熊’帶人去礦洞周圍布置陷阱——不是防變異獸的，是防人的。”
龍武一愣：“防金陵城？”
“防所有人。”淩夜的目光投向窗外，那裡，蕭承煜的車輦正緩緩駛離黎明城，“棋局上多了新玩家，總得先看看他的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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