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藏室的計時器顯示，距離下一次氤氳之息噴發還有4小時12分。李三抓起牆角的重力靴，靴底的鉛塊已經加到了最高配重——相當於拖著兩輛地球卡車在奔跑。三年來，他在空間站的環形跑道上跑過的距離，足夠繞火星赤道23圈，跑道邊緣的感應磚換了17批，每塊磚上都留著他靴底的焦痕。
“神經元壁壘震顫頻率達到4.7hz，符合突破前兆。”機械音突然帶了絲微不可察的波動，李三猛地睜眼，16顆神經元在體內同時亮起刺眼的藍光。他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見到這些神經元的樣子，那時它們還像攥在掌心的玻璃珠，如今卻已膨脹到能清晰感受到的程度，在胸腔裡緩緩搏動，像揣著16顆微型恒星。
訓練艙的觀察窗上，凝結著一層白霜。那是能量過載時的冷凝現象，李三伸手抹去霜花，看到自己眼底布滿的血絲——三年來，他平均每天睡眠不超過3小時，最長的一次連續76小時保持高強度訓練，最後在能量室的地板上昏睡過去，創世神1號用低溫休眠強行終止了他的苦修。
“檢測到異常腦電波，α波頻率下降至7hz。”
“再等等。”李三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他正將最後一縷氤氳之息導入神經元，那0.7厘米的距離此刻像隔著整個星係。三年前剛踏上守望者號時，他連能量引導都做不到，第一次嘗試凝聚神經元，結果把訓練艙的線路燒了一半，現在卻能讓16道能量流像繡花般精準交織。
舷窗外，一顆白矮星正在坍縮。強光撕破黑暗的瞬間，李三體內的神經元突然發出嗡鳴，直徑在20厘米處停滯0.3秒後，猛地衝破那層灰白壁壘。創世神1號的數據流瘋狂刷新，李三望著全息投影上20.1厘米的紅色數字，突然笑出聲，笑聲在空曠的訓練艙裡回蕩，撞在每一塊布滿彈孔的艙壁上，震落了角落裡堆積三年的能量結晶碎屑。
他癱坐在地，汗水在身下積成小小的水窪。三年來第一次感到脫力，卻在看到水窪裡自己的倒影時愣住——那個眼神疲憊卻亮得驚人的男人，早已不是三年前在穆罕默德麵前束手無策的士兵。
創世神1號的投影漸漸變暗，李三摸出懷裡的半截粒子匕首。那是從蟲族大將甲殼裡摳出來的殘骸，三年來一直貼身帶著，刃口的裂痕裡還嵌著淡粉色的體液結晶。他把匕首按在掌心，刺痛讓混沌的大腦清醒過來——九階巔峰不是終點，隻是能再次站在穆罕默德麵前的入場券。
遠處的磁暴正在平息，守望者號的探照燈掃過碎星帶，照亮了李三剛刻在艙壁上的新刻度。20.1厘米的數字旁，他用匕首劃了道歪歪扭扭的橫線，像在給這三年的苦修畫上暫時的逗號。
訓練艙的門緩緩打開，氤氳之息的甜腥味混著臭氧的氣息湧進來。李三站起身，16顆神經元在體內平穩運轉，每一次脈動都帶著能撕裂空間的力量。他知道，明天淩晨三點十七分，創世神1號的機械音還會準時響起，而他會像過去1095天那樣，準時站在訓練艙中央，盯著那些不斷刷新的數字，直到能親手碾碎所有威脅為止。
空間站的陰影裡，淵空寂滅的能量公式在終端屏幕上緩緩流動。李三最後看了眼舷窗外的宇宙，轉身走進能量室，背影在冷白燈光下拉得很長，像根繃緊的弦，隨時準備射出致命一擊。
守望者空間站蟲洞另一邊，暗能量亂流如同沸騰的墨汁，穆罕默德展開的膜翼在虛空中投下扇形陰影，那道三年前被獄淵湮滅撕裂的疤痕正滲出淡粉色體液，在絕對零度中凝成冰晶，隨著星核搏動微微震顫。
“空間震頻穩定在4.7hz，蟲洞坍縮風險閾值以下。”克魯伊恩的觸須在身前織成能量網，十二根暗金色觸須末端的微型口器不斷吞吐著從人類防禦工事殘骸中提煉的基因碎片。這位八階巔峰蟲族大將的甲殼上，暗紋正隨蟲洞輻射流轉，像在解析某種古老的殺戮密碼。
卡茲克突然在原地留下殘影，下一秒已出現在五十公裡外的隕石背麵。當它帶著隕石碎屑折躍回來時，六對膜翼掀起的亞音速氣流讓周圍的蟲族精英齊齊伏低——這頭以速度見長的大將前爪上，還沾著人類前哨站的合金殘渣，豎瞳裡跳動的紅光比三年前更顯暴戾。
蟲洞深處傳來海嘯般的蟲鳴，億萬隻蟲族正從時空裂隙中湧出。高階蟲將的幾丁質甲殼碰撞聲如同金屬鍛造，低階工蜂的翅振頻率穩定在3.8萬赫茲，在暗能量流中形成天然的聲呐屏障，連人類防禦矩陣的能量諧振頻率都被清晰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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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罕默德突然抬起前肢，暗紫色刃爪在虛空中劃出一道深溝，空間被撕裂的尖嘯讓附近的工蜂瞬間爆體。“三年前那道黑洞力場，”它的聲音帶著星核共振的顫音，複眼掃過克魯伊恩和卡茲克，“當絕對引力場讓光線發生17度偏折時，就是你們的逃生窗口，記住那0.3秒的凝滯感——晚一瞬，就會被碾成基因塵埃。”
克魯伊恩的觸須突然刺入身旁一頭七階蟲將的頭顱，淡綠色的基因液順著觸須流進它的口器，觸須末端隨即浮現出人類防禦塔的三維投影。“c7至c12節點的液態金屬緩衝層有11秒衰減周期，”它咂了咂嘴，觸須上的暗紋突然轉為猩紅，“暗物質流能讓那些金屬失去流動性。”
“11秒太長。”穆罕默德的複眼轉向蟲洞對岸，那裡人類防禦工事的能量護盾正像肥皂泡般在星塵中閃爍，“主能量塔的諧振頻率每7分12秒變換一次，必須在下次切換前摧毀它。卡茲克，你的空間折躍要卡在我星核能量脈衝的間隙——第四輪電磁炮齊射後，用刃爪劈開護盾的刹那，就是你折躍的最佳時機。”
卡茲克突然用刃爪在自己胸甲上劃出三道深痕，淡粉色體液剛滲出就被自身高溫蒸發。“那些神經元戰士的技能帶著空間禁錮，”它的豎瞳收縮成細線，“但我在三年前的基因碎片裡，找到了反製空間鎖定的頻率——當他們的能量刃泛起雙色光暈時，就是破綻出現的瞬間。”
蟲群突然陷入死寂，所有蟲族的複眼同時轉向人類防線。穆罕默德腹部的星核發出低沉嗡鳴，甲殼縫隙中滲出的能量蒸汽在身後形成淡藍色霧靄：“人類的能量解析係統每秒最多捕捉288組數據，但他們永遠算不到，我們的基因庫裡已經多了37種滅絕文明的戰爭印記。”
克魯伊恩的觸須突然全部繃直，十二道暗物質流在虛空中凝成旋渦：“我會用星塵洪流覆蓋左翼防禦帶，那些電磁炮的充能間隙有2.3秒真空期，足夠我的觸須刺入能量節點。”
“不夠。”穆罕默德的額角晶簇泛起藍白色脈衝，“必須留有餘力應對突發力場。卡茲克，你的第三段折躍要精準落在主塔基座——注意那些高頻聲波發生器的布置，它們的赫茲以上頻段，需要用翅振頻率抵消。”
卡茲克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嘶鳴，六對膜翼同時扇動，將周圍的隕石碎屑絞成等離子體。“我會在折躍時注入反空間能量，”它的刃爪在虛空中劃出殘影，“人類神經元的同步率會在基因乾擾下暴跌，就像三年前他們的基因乾擾劑在我星核輻射中失效那樣。”
穆罕默德的複眼突然亮起刺目紅光，蟲洞周圍的暗能量亂流驟然平息。“最後同步基因指令，”它的前肢重重踏在虛空，一道能量衝擊波擴散開來，“克魯伊恩左翼佯攻，吸引防禦火力；卡茲克隨我主攻主塔。記住，任何被黑洞力場籠罩的個體，都是基因篩選的失敗者——剩下的，將吞噬所有能量，進化為新的蟲群核心。”
克魯伊恩將半條從人類戰士體內提煉的神經元基因鏈吞入腹中，觸須末端浮現出微型黑洞的虛影：“我的星核超載能讓暗物質流威力提升150，代價是戰後需要休眠三個恒星時，但足夠撕開七道防禦缺口。”
卡茲克接住穆罕默德拋來的共生星核碎片，刃爪輕輕一劃便將其分為兩半：“我會在第七次折躍時引爆這枚碎片，產生的能量紊亂能讓人類的能量護盾暫時失效0.7秒——足夠你的電磁炮命中核心。”
穆罕默德突然仰天嘶吼，額角晶簇爆發出的藍光穿透蟲洞亂流。所有蟲族的甲殼同時亮起紅光，基因鏈中沉睡的殺戮本能被徹底激活。當它的暗紫色刃爪猛地指向人類防線時，蟲群如同決堤的黑色洪流順著時空裂隙湧出，暗能量亂流中回蕩著刻入基因深處的命令——
撕碎壁壘，吞噬星核，讓所有文明在蟲群鐵蹄下化為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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