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難所的鐵皮屋頂被風掀得哐哐作響，李三攥著那顆櫻桃，指腹把果肉捏出了紫紅色的汁。佐藤老爹的木桌腿墊著半截磚，他把盛櫻桃的粗瓷碗往桌心推了推，碗沿磕出的豁口蹭過李三的手背：“聯合軍地麵基地的軍火庫，確實有鈾235和鈈239的儲備。”老人的指甲縫裡嵌著黑泥，說話時總下意識摩挲桌角的刻痕——那是避難所建立時，他親手刻下的星軌圖案，“但你得先過三關。”
李三的喉結動了動，作戰服領口還沾著創世神1號的能量冷卻液，熒藍色的漬痕像道未愈的傷口。“您說。”
“第一關是外圍的孢子雷區。”佐藤老爹彎腰從床底拖出張泛黃的地圖，手指戳在基地西牆的位置，“上個月蟲族退潮時布的，那些半透明的囊體嵌在混凝土縫裡，體溫超過37度就會炸。上次長澤的小隊去偵查，三個新兵沒撐過五十米。”他頓了頓，從懷裡摸出個鏽跡斑斑的金屬罐，“這是冷卻噴霧，能讓體表溫度降到15度，但持續時間隻有十分鐘。”
李三接過罐子時，金屬表麵的冰碴子硌得手心發麻。“第二關呢？”
“基地的中樞防禦係統。”佐藤老爹的指節叩在地圖中央的紅圈上，“主腦沒被蟲族毀掉，反而把所有活物都歸為‘入侵目標’。通往軍火庫的走廊裡，有十二組自動機炮，它們的紅外瞄準鏡比紮古的傳感器還靈。”他突然壓低聲音，從枕頭下抽出根鐵絲彎成的鉤子，“我兒子以前是基地的維修兵，他說機炮的線路接口在天花板的通風管道裡，用這個能短接掉三組。”
鉤子的尖端閃著冷光，李三捏在手裡，突然想起創世神1號的星軌劍——同樣是金屬，卻一個用於破壞，一個用於求生。“第三關？”
“軍火庫的指紋鎖。”佐藤老爹的聲音沉了下去，“權限隻認聯合軍少將以上的軍官。但上個月最後一批守軍撤退時，把少將的屍體封在了軍火庫隔壁的冷藏室。”他抬頭望著李三，昏黃的燈光在老人眼底投下陰影，“你得進去，把他的手指取出來。”
李三站起身時，鐵皮門被風撞得吱呀響。他把磁軌步槍往背上一甩，槍帶勒得舊傷隱隱作痛：“等我回來，湯裡多放把海帶。”
穿過廢墟時，冷卻噴霧在作戰服表麵結了層白霜。李三數著腳步，每一步都踩在佐藤標注的“安全點”上——那是些蟲族蛻殼堆積的地方，孢子囊似乎厭惡同類的氣味。第八分鐘時，噴霧的效果開始消退，後頸的皮膚傳來灼痛感，他看見左前方的混凝土縫裡，個拳頭大的孢子囊正慢慢漲紅，趕緊一個翻滾躲到輛報廢坦克後，囊體炸開的氣浪掀飛了坦克的履帶，金屬碎片擦著耳邊飛過。
基地西牆的缺口比地圖上畫的更寬，鋼筋像斷骨般戳向天空。李三貼著牆根挪動時，靴底突然蹭到塊鬆動的水泥，聲響在死寂裡格外清晰。頭頂的探照燈猛地掃過來，他趕緊縮到牆後，光束在地麵投下的光斑裡，能看見機炮的炮口正緩緩轉動。
按照佐藤說的，他撬開通風管道的格柵時，金屬摩擦聲驚得幾隻飛蟲撲棱棱飛起。管道裡彌漫著機油和黴味，李三像條蛇般匍匐前進，膝蓋蹭過管壁的鏽渣，留下道血痕。當他在第三組機炮的正上方停下時，冷卻噴霧徹底失效了，額角的冷汗滴在管道上，蒸騰起細小的白霧。他摸出鐵絲鉤，瞄準下方的線路接口刺進去——機炮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紅光閃爍的瞄準鏡猛地抬起，李三隻來得及縮回頭，子彈就擊穿了管道，金屬碎片擦著鼻尖飛過。
短接掉第七組機炮時，通風管道突然劇烈震動。李三扒著管壁往下看，隻見走廊裡遊蕩著幾隻鐮刀蟲，它們的螯肢上還掛著半幅軍裝，顯然是被防禦係統的槍聲引來的。他咬咬牙，解開安全繩縱身躍下，磁軌步槍的消音器噴出三道青煙，蟲群還沒轉身就栽倒在地，綠色的體液在地麵漫開，像攤融化的顏料。
冷藏室的門凍得結結實實，李三用激光切割器燒了三分鐘，才熔開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缺口。冷氣撲麵而來，他看見靠牆的金屬架上，整整齊齊碼著十幾具凍僵的屍體，最上麵那具穿著少將製服，領章上的金星還閃著光。李三的手指在屍體的腕部摸索時，突然觸到塊硬物——是塊懷表，表蓋裡嵌著張泛黃的照片，個穿紅裙的小女孩正舉著木劍，笑得露出兩顆虎牙。
他屏住呼吸，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割下少將的手指。指尖的皮膚凍得像塊老木頭，李三用體溫焐了半分鐘，才敢往指紋鎖上按。“嘀”的輕響後，厚重的合金門緩緩打開，軍火庫的冷光瞬間湧出來，照亮了散落一地的金屬容器——鈾塊在幽藍的光線下泛著啞光，鈈容器的外殼上，輻射警示標識已經被蟲蛀得殘缺不全。
就在他把兩個容器塞進背包時，刺耳的警報聲突然炸響：“檢測到未授權物品移動，自毀程序啟動，倒計時十分鐘。”李三的心猛地沉下去，轉身衝向冷藏室，卻發現剛才割開的缺口已經凍上了——低溫讓金屬重新粘合，把退路徹底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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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想起佐藤兒子的話，猛地抬頭看向天花板。通風管道的格柵就在頭頂，李三猛地躍起，用匕首插進格柵的縫隙，硬生生撬開條縫。當他爬進去時，走廊裡的機炮已經開始瘋狂掃射，子彈擊穿管道的聲音像在耳邊炸雷。
衝出基地時，孢子雷區的囊體正在成片炸開，火光映紅了半邊天。李三的背包撞在斷牆上，鈾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突然想起創世神1號的核心——那些金屬此刻在背包裡沉得像塊石頭，卻可能是撐起人類希望的最後一根梁柱。
當他摔進避難所時，佐藤老爹正往灶裡添柴。鍋裡的海帶湯咕嘟冒泡，香氣混著焦糊味漫了滿室。李三把凍得僵硬的手指湊到爐火前，看著掌心的傷口在暖意裡慢慢舒展，突然笑出聲來——背包裡的金屬容器正微微發燙，
避難所的地下儲藏室被臨時改造成了簡易實驗室，通風扇嗡嗡地轉著，卻吹不散空氣中彌漫的金屬腥氣。李三蹲在臨時搭起的工作台前，指尖捏著塊浸透酒精的抹布，反複擦拭著從基地帶回的鈾塊。幽藍色的金屬表麵泛著冷光，在應急燈的照射下，能看到細密的氧化紋路，像某種古老的星圖。
“得先提純。”他喃喃自語，從佐藤老爹那裡借來的坩堝被爐火烤得通紅，投在牆上的影子忽明忽暗。李三戴上防輻射手套，將鈾塊小心翼翼地放進坩堝，金屬接觸高溫的瞬間，發出滋啦的輕響，表麵的氧化層迅速剝落，露出銀亮的內裡。旁邊的燒杯裡，鈈粉正被磁力攪拌器攪成旋渦，暗灰色的粉末在液體中旋轉，像團凝固的星雲。
佐藤老爹端著碗熱湯站在門口，看著李三額角的汗珠砸在工作台的金屬麵上，瞬間蒸發成白霧。“需要幫忙嗎？”老人的聲音在風扇噪音裡顯得有些模糊。
“您把通風扇再開大些。”李三沒回頭，正用滴管往鈈粉溶液裡加氟化物，“鈾235的豐度不夠，得用氣體離心法提純，這裡條件不夠，隻能用化學置換湊活。”燒杯裡的液體突然泛起泡沫，淡綠色的煙霧騰起，他趕緊扣上防護罩，“這一步要是出問題，半個避難所都得掀上天。”
坩堝裡的鈾開始融化，變成粘稠的銀色液體。李三盯著溫度計，指針在660攝氏度時開始顫抖，這是鈾的熔點。他迅速將液態鈾倒進特製的離心管，管內壁布滿細小的凹槽——這是他用創世神1號的備用零件改造的，能通過高速旋轉分離出高豐度的鈾235。當離心機啟動，金屬管發出尖銳的嗡鳴，李三的手指按在緊急製動按鈕上，掌心的冷汗讓按鈕變得濕滑。
三個小時後，提純後的鈾塊隻剩原來的三分之一，卻在燈光下泛著危險的光澤。李三將它切成米粒大小的碎塊，和提純後的鈈粉一起放進石英容器。容器的內壁鍍著層薄薄的金膜，能反射輻射，這是他從大天使號的廢棄通訊器上剝下來的。
“接下來是聚變。”他深吸一口氣，從背包裡掏出個巴掌大的裝置——這是創世神1號的應急能源激發器，能產生瞬間高壓。李三將裝置的兩個電極貼近石英容器，電極尖端立刻泛起藍白色的電弧，空氣裡彌漫著臭氧的味道。
“記住，壓力要控製在200萬個大氣壓，溫度...至少一億攝氏度。”李三的聲音有些發緊，他盯著容器裡的鈾鈈混合物，金屬碎塊在電弧的作用下開始微微顫抖。突然，容器壁上凝結出細小的水珠，那是空氣中的水分被瞬間液化的跡象——激發器產生的強磁場正在扭曲周圍的空間。
佐藤老爹悄悄退到儲藏室門口，手裡攥著那半截木劍。他看見李三猛地按下激發器的紅色按鈕，刺眼的白光瞬間填滿了整個房間，緊接著是一聲沉悶的轟鳴，震得儲藏室的燈泡瘋狂搖晃。當白光散去，李三正跪在地上，防護罩的鏡片已經炸裂，他的頭發被電離得根根豎起，像團炸開的蒲公英。
而在石英容器裡，原本的鈾鈈混合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顆雞蛋大小的光球，懸浮在容器中央，表麵流轉著柔和的金色光芒，像被捕捉到的一小片陽光。光球周圍的空氣呈現出輕微的扭曲，工作台邊緣的金屬鑷子正在緩緩向它靠近，卻在接觸光球前被無形的力場彈開。
“成了...”李三摘下破損的防護罩，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沙啞。他伸出手，指尖剛靠近容器，就感到一股溫暖的力量順著手臂蔓延上來，創世神1號留在他體內的神經接駁裝置突然發燙，像有無數細小的電流在血管裡奔跑。
“這...這是什麼？”佐藤老爹的聲音帶著顫音，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物質——沒有溫度，卻能驅散寒冷；沒有重量，卻能扭曲光線。
“聚變產物...”李三的眼睛亮得驚人，他小心翼翼地捧著石英容器，光球在他掌心輕輕跳動，像有生命般，“比核能更純粹的能量體，創世神1號的暗物質引擎，需要的就是這個。”
離開避難所時，光球被裝進了特製的鉛盒。李三背著鉛盒穿過廢墟，盒身傳來輕微的震動，像裡麵藏著顆心臟。當他來到創世神1號的腳下，巨機甲依舊保持著半跪的姿態，斷折的星軌翼垂在地上，裝甲板上的裂痕裡凝結著暗紅色的鏽跡，像凝固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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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順著創世神1號的腿部裝甲爬上去，手指摳進裝甲的縫隙，那裡的金屬還殘留著戰鬥的餘溫。當他終於抵達駕駛艙，艙門在識彆到他的基因信號後緩緩打開，撲麵而來的是股熟悉的冷卻液味道，混雜著淡淡的臭氧味。
駕駛艙內的警報聲已經停止，隻有核心能量指示燈還在微弱地閃爍，像瀕死者的呼吸。李三將鉛盒放在操作台中央，打開盒蓋的瞬間，光球的光芒立刻填滿了整個駕駛艙，操作台的屏幕突然亮起，原本熄滅的儀表紛紛開始跳動，發出悅耳的蜂鳴。
“能量體識彆成功...符合暗物質引擎兼容標準...”機械音的提示不再冰冷，反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雀躍。
李三深吸一口氣，將手掌貼在光球上。溫暖的力量再次湧入體內，這一次，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創世神1號的“脈搏”——那些遍布機甲全身的能量導管正在蘇醒，發出細微的嗡鳴。他按下操作台的注入按鈕，光球突然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順著導管湧入創世神1號的核心區。
巨機甲的身體猛地一顫，斷折的星軌翼突然迸發出刺眼的光芒，斷裂處湧出熒藍色的能量流，像正在愈合的傷口。李三的神經接駁裝置與機甲徹底同步，他“看”到光球在核心區炸開，化作無數金色的粒子，融入創世神1號的每一根能量導管，每一塊裝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