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螢”號蟄伏於“碎星帶”深處,此處乃遠古行星崩解所遺之殘骸,巨岩嶙峋,能量紊亂,縱是安全局最新銳的偵測艦,亦不敢輕易深入。艦橋之內,光幕流轉,映得淩燁與蘇玥麵色凝重如鐵。
蘇玥纖指如飛,於虛擬星圖之上連連點劃,顯出一艘塗裝猙獰、艦體修長的黑艦輪廓,其側舷“獠牙”標記,正是司徒隱麾下“清道夫”部隊之徽記。
“此艦名為‘禿鷲’,正押送一批自‘凱旋’科研站擄掠之物資及人員,前往‘淨土’計劃之第三裝配中心。”蘇玥聲調清冷,卻隱有金石之音,“其所載物資中,有‘幽能核心’三具,乃維係大型力場之關鍵,亦是‘星螢’號修複護盾所亟需。然更緊要者,乃被困於底艙囚室之人——埃茲拉·索恩博士。”
淩燁眉峰微蹙:“索恩?可是那位主持‘靈源神經網絡’之賢者?”
“正是。”蘇玥頷首,麵露敬色,“索恩博士乃星盟靈源生物學泰鬥,因公開質疑司徒隱之‘心智統一場’違背人性倫理,遭其構陷,門下弟子星散,自身亦淪為階下囚。若救得此人,於我‘黎明陣線’,不啻於得一擎天玉柱。”
淩燁目光灼灼,凝視那“禿鷲”號航行軌跡,其必經之路,有一處喚作“巨人之握”的引力亂流區,乃伏擊之絕佳所在。“然‘禿鷲’非易與之輩,其護衛無人機群,頗難對付。”
蘇玥嘴角微揚,竟露出一絲頑童般的狡黠笑意:“彼有張良計,吾有過牆梯。索恩博士被囚前,曾秘密研發一種‘靈源諧波震蕩器’,專克此類依賴統一靈源指令之蜂群無人機。其設計圖之下載密碼,博士早已托付於一位可信之前同僚,恰為‘鷹巢’所得,昨日已傳至我處。”
淩燁聞言,精神一振:“妙極!如此,破其蜂群,便有了七成把握。剩餘三成,在於時機與速度。”
二人遂細細籌謀。淩燁主張強攻,以“夜骸”之神威,直搗黃龍,破艦奪人。蘇玥卻搖首道:“不可。‘禿鷲’艦體堅固,強攻易使其狗急跳牆,傷及博士與物資。不若智取。”她隨即獻上一策,需利用“巨人之握”之特殊環境,先以“星螢”號伴攻誘敵,再遣精乾小隊,趁亂潛入。
“何人可擔此潛入重任?”淩燁問道。
話音未落,忽聞艦橋入口傳來一粗豪之聲:“此事,舍我其誰!”
二人回首,但見一彪形大漢立於門口,正是日前自“穀神星β”投奔而來之前星盟陸戰隊軍官,巴圖。此人虎背熊腰,麵如黑鐵,曾因不滿上官克扣軍餉、欺壓平民而憤然退役,於殖民地間輾轉,一身實戰本領卻未曾荒廢。其身後跟著數名眼神銳利、動作矯健的漢子,皆是“鷹巢”聯絡而來、曆經戰火洗禮的老兵。
巴圖拱手道:“淩先生,蘇姑娘!俺老巴憋了這口鳥氣許久,渾身骨頭都要生鏽了!但有用得著處,火裡火裡去,水裡水裡去!”
淩燁見其目光坦蕩,鬥誌昂揚,心中已有定計,遂道:“巴圖兄來得正好。潛入突襲,正需汝等虎賁之士。”他又看向蘇玥,“協調指揮,乾擾敵軍,便有勞蘇玥了。”
蘇玥鄭重點頭:“放心,‘諧波震蕩器’我已連夜趕製出數台,雖為簡版,足以擾敵片刻。‘星螢’號火力亦將全力為你等掩護。”
計議已定,眾人各去準備。淩燁行至廊間,蘇玥忽從後趕上,低聲道:“淩燁…此行凶險,務必小心。”她自懷中取出一枚紐扣大小、泛著幽藍光澤的物事,塞入淩燁手中,“此乃‘微型靈能護盾’,關鍵時或可擋得一擊。我…我等你回來。”
淩燁但覺掌心之物猶帶女兒體溫,再看蘇玥,隻見她明眸之中關切流轉,似有千言萬語,終隻化作一句叮囑。他心中不由一暖,那股因老貓頭之死而冰封的情感,似有微瀾泛起。他將那護盾緊緊握住,沉聲道:“必不辱命。”
數個時辰後,“巨人之握”空域。
“禿鷲”號如一頭慵懶的黑色惡獸,緩緩滑入這片引力湍流區,艦身微震,速度稍減。其周遭數十架無人機如群鴉環繞,閃爍著冰冷的紅芒。
驟然間,側翼一塊巨大隕石之後,一道熾烈炮火如天外飛虹,直擊“禿鷲”號艦首!
“敵襲!”禿鷲號艦橋警報淒厲。指揮官乃一冷酷中年,麵有刀疤,名喚卡米拉,見狀不驚反笑:“哼,不知死活的海盜,還是那些陰魂不散的殘渣?竟敢捋虎須!無人機群,迎敵!主炮充能,給我把那藏頭露尾的家夥轟出來!”
無人機群得令,如蜂群般嗡鳴著撲向炮火來處。
就在此時,潛藏於另一塊巨岩陰影中的一架老舊突擊艇經蘇玥改裝),艙門悄無聲息滑開。淩燁身著“夜骸”,然機甲色澤黯淡,近乎隱形。巴圖及其三名精銳隊員緊隨其後,身著簡易太空服,背附推進器,手持加裝“諧波震蕩器”的武器。
“就是現在!”蘇玥之聲透過加密頻道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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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裝在突擊艇外的數台“諧波震蕩器”同時啟動,發出一陣無聲卻劇烈的靈源諧波!
正撲向“星螢”號的無人機群猛地一滯,如同被無形巨手攥住,隊形大亂,彼此碰撞,甚至有不少瞬間宕機,漂浮於虛空之中!
“怎麼回事?!”卡米拉指揮官驚怒交加,“係統受乾擾?快排查!”
“報告!乾擾源不明!無人機控製係統崩潰!”
“廢物!艦載武器,鎖定那艘突擊艦!”
然此刻,淩燁已如鷹隼般借推進器之力,悄無聲息地貼附於“禿鷲”號艦體之上。巴圖等人亦是老辣,迅速找到一處檢修通道入口。蘇玥遠程破解其密碼鎖,通道悄然開啟。
小隊魚貫而入。艦內通道狹窄,燈光昏暗。很快便遇一巡邏隊。
“什麼人?!”守衛驚呼未落,淩燁身形如鬼魅掠前,“夜骸”指刀微吐,精準切斷其通訊器與武器。巴圖等人如猛虎出柙,拳腳肘膝並用,迅雷不及掩耳間,已將數名守衛製服,未發一聲警報。
依蘇玥傳來的結構圖,眾人疾行至底艙囚區。又遇一道厚重閘門。
“此門堅固,強行破啟恐觸發警報。”巴圖低聲道。
淩燁凝神感知片刻,忽道:“門後左側第三控製台,有一備用能源接口,蘇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