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一愣,完全沒料到話題會突然如此跳躍:“還…還行?”
李總監猛地一拍大腿:“這就對了!這說明你還有巨大的潛能沒有挖掘啊!”
林眠:“???”這跟他頭發有什麼關係?
“我跟你分享一個我的觀察,”李總監的表情變得神秘而嚴肅,“我發現,一個員工的奮鬥程度,和他的發量,存在著一種微妙的負相關關係!”
他伸出手指,如數家珍:“你看我們公司的技術大牛,張總!聰明絕頂!那是用多少代碼和夜晚換來的智慧光芒?再看我們運營總監,王姐!發際線日漸高企,但那代表的是她操盤的項目規模越來越大!還有我們去年的銷冠,小李!才二十五,已經開始地中海了!但那是他客戶資源和業績的勳章!”
林眠聽得目瞪口呆。這套“頭發獻祭論”簡直匪夷所思,荒謬絕倫,但從李總監嘴裡說出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狂熱和…真誠?他仿佛真的相信,頭發是換取成功的必要祭品。
“所以,林眠!”李總監的目光再次聚焦於林眠的頭頂,眼神灼熱,仿佛在打量一塊尚未開發的油田,“你現在頭發還這麼多,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你還有無窮的潛力可以挖掘!說明你還能為公司創造更大的價值!說明你離真正的成功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這是好事啊!”
他用力拍著林眠的肩膀,語氣充滿了鼓勵和期待:“不要害怕付出!包括你的時間,你的精力,甚至…你的一些頭發!這都是成長的代價!是邁向成功的階梯!當你有一天發現發際線開始後退的時候,你應該感到驕傲!那證明你正在走上坡路!證明你的奮鬥有了成效!”
“相信我!”李總監總結陳詞,語氣鏗鏘有力,“用一時的發量,換一生的財富自由和事業巔峰!這筆買賣,劃算得很!”
林眠徹底沉默了。
他看著李總監那同樣不算茂密、甚至能隱約看到頭皮的頭頂,忽然明白了那或許就是他口中“成功”的象征。
他感覺自己的三觀正在被按在地上反複摩擦,然後又被強行塗上一層名為“福報”的潤滑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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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旁邊已經聽得傻掉、下意識摸了摸自己頭發的劉健,又看了一眼桌上那份《奮鬥者自願申請書》。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魔幻現實主義的荒誕感。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然後,在李總監充滿期待的目光中,他拿起了筆。
但他並沒有立刻簽字,而是抬起頭,看向李總監,露出了一個極其誠懇、甚至帶著幾分求知欲的表情:
“李總,您說得太有道理了,讓我茅塞頓開。”
李總監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是,”林眠話鋒一轉,語氣更加誠懇,“我有一個小小的疑問,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問!儘管問!”李總監大手一揮,“我就喜歡善於思考的年輕人!”
“按照您的理論,”林眠的目光真誠地落在李總監的頭頂上,語氣平和,充滿探討的意味,“您的成功程度,想必已經高到…需要假發片來掩飾的地步了?”
刹那間,整個小會議室的空氣凝固了。
小楊猛地低下頭,肩膀開始劇烈抖動,死死咬住嘴唇不敢發出聲音。
劉健的嘴巴張成了一個o型,眼鏡滑到了鼻尖都忘了扶。
李總監臉上那慷慨激昂、推心置腹的表情,瞬間僵住。那表情像是被打碎的玻璃,出現了無數裂痕,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顏色在他臉上交替閃現。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完全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應對這突如其來的、角度刁鑽至極的“真誠”提問。
他那攬著林眠肩膀的手,僵硬地、慢慢地滑落下來。
林眠依舊保持著那副人畜無害、虛心求教的表情,眼神清澈得像剛出生的嬰兒,仿佛真的隻是在探討一個嚴肅的學術問題。
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大概五秒鐘。
這五秒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最終,李總監猛地站起身,臉色鐵青,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但又強行壓了下去。他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乾癟的笑聲:“嗬…嗬嗬…年輕人,很有幽默感…很好…”
他不再看林眠,轉向小楊,語氣生硬地說:“小楊,帶他們去領設備,熟悉工位!儘快投入工作!”
說完,他幾乎是逃也似的,大步流星地衝出了會議室,連背影都透著一股狼狽和慍怒。
會議室裡隻剩下三人。
小楊抬起頭,臉憋得通紅,看向林眠的眼神充滿了複雜的敬佩和“你完了”的同情。
劉健顫巍巍地扶正眼鏡,小聲對林眠說:“哥…你…你也太猛了…”
林眠長長地、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拿起筆,終於在那份《奮鬥者自願申請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隻是那筆跡,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決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在“卷王之王”的日子,注定不會平靜了。
但他忽然覺得,胸口那股自從踏入這棟大樓就憋著的悶氣,好像消散了那麼一點點。
至少,在獻祭頭發之前,他先保住了一點彆的東西。
【林眠的睡前日記】
今天,人力總監試圖用他的“頭發獻祭論”給我洗腦。我反手問他是不是用了假發片。他的表情很精彩,像打翻了的調色盤。我知道我可能上了他的黑名單。但不知道為什麼,心情莫名有點舒暢。或許,反抗“福報”的第一步,就是從質疑它的祭司開始?頭發,你要堅強。晚安,世界。希望明天我的工位上不會被人塗滿生發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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