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倉庫的門縫裡就透進冷得發僵的光。沈青梧是被阿武的咳嗽聲驚醒的——少年蜷縮在羊毛毯裡，臉燒得通紅，嘴唇乾裂起皮，呼吸時帶著粗重的喘息，一雙手死死攥著毛毯，額頭上全是冷汗。
“阿武？阿武！”沈青梧跪坐過去，手背貼上他的額頭，燙得像揣了塊烙鐵。昨晚阿武崴了的腳踝也腫得更厲害，粗布棉褲下鼓出一塊，連動一下都疼得他齜牙咧嘴。
顧晏辰給的醫療箱裡有體溫計，沈青梧甩了甩，夾在阿武腋下。等讀數跳出來時，她的眉頭擰成了疙瘩——39.8度。這具半大孩子的身子本就虛弱，再燒下去，怕是要燒出肺炎。
倉庫不能再待了。昨晚顧晏辰的善意來得蹊蹺，保不齊會引來日本人或青幫的眼線；而且這裡四麵漏風，連口熱水都難續，根本沒法好好照顧阿武。
“得找個能避風、能生火的地方。”沈青梧把阿武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半扶半拖著起身。少年渾身發軟，幾乎把重量全壓在她身上，沈青梧咬著牙撐住，隻覺得胳膊發酸——這具身體的體能還是太差，才走幾步就喘得厲害。
【係統提示：檢測到宿主及平民健康危機高熱、軟組織挫傷），1公裡範圍內存在可利用建築廢棄土地廟），具備避風、生火條件，無危險目標。】
視網膜上的箭頭直指西北方向，沈青梧不再猶豫，扶著阿武往巷外走。清晨的法租界還沒熱鬨起來，隻有清潔工在掃雪，黃包車夫蹲在街角啃冷饅頭，看到他們這副狼狽模樣，也隻匆匆瞥一眼就移開視線。
走了約莫一刻鐘，穿過一條堆滿建築垃圾的小路，前方果然出現一座矮矮的土地廟。廟門塌了半邊，門楣上的“土地正神”四個字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不清，院牆也塌了大半，露出裡麵半塌的神龕，龕前還堆著幾根沒燒完的乾柴，像是之前有人來過。
“先歇會兒。”沈青梧把阿武扶到神龕旁的乾草堆上，讓他靠坐著，自己則轉身去檢查廟內環境。廟不大，也就一間屋子大小，角落裡堆著些破舊的草席和木箱，神龕後麵有個小窗戶，玻璃早沒了，用破布堵著，能擋點風。
她摸出火柴，點燃了龕前的乾柴，火苗“劈啪”地竄起來，暖意很快驅散了些許寒意。阿武靠在乾草上，臉色依舊難看，咳嗽得更厲害了，每咳一下，胸口就跟著起伏，像是要把肺咳出來。
沈青梧打開醫療箱，翻出酒精和紗布。她先用酒精棉擦了擦阿武的額頭和腋下物理降溫，又小心地撕開他腫起來的腳踝處的棉褲——皮膚已經青紫發黑，腫得像個饅頭，輕輕一碰，阿武就疼得倒抽冷氣。
“忍忍，我給你敷藥。”沈青梧的聲音放得很輕，指尖沾了點消腫藥膏，一點點揉在腫脹處。她的動作很穩，指尖帶著特種兵特有的精準，避開了最疼的地方，可阿武還是疼得額頭冒冷汗，卻咬著牙沒哼一聲，隻是死死抓著她的衣角。
【觸發緊急任務：救治平民阿武）。任務要求：1.控製體溫至38度以下；2.固定受傷腳踝，防止二次損傷。任務獎勵：係統能量提升至70，解鎖「體能基礎強化」永久提升身體耐力、爆發力15），獲得醫療物資包含退燒藥、夾板、葡萄糖粉）。】
淡藍色的麵板突然彈出，沈青梧眼前一亮。退燒藥和夾板正是現在急需的！她趕緊按照提示，從剛解鎖的醫療物資包裡拿出退燒藥，用熱水衝開，小心地喂阿武喝下——少年燒得有些迷糊，卻還是下意識地張嘴，咽藥時嗆了一下，沈青梧趕緊拍了拍他的背。
接下來是固定腳踝。沈青梧找了根還算直的樹枝，用匕首削成合適的長度，又撕了幾塊厚實的布，把樹枝固定在阿武的腳踝兩側，做成簡易夾板。她綁得鬆緊適中，既固定了腳踝，又沒勒得太緊影響血液循環，動作利落得不像個普通少女。
做完這一切，她才靠在火堆旁歇了口氣，感覺後背都濕透了。剛想喝口熱水，突然覺得手臂傳來一陣暖流，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順著血管遊走，之前的疲憊感竟減輕了不少，連呼吸都順暢了些。
【「體能基礎強化」已生效。當前身體機能評級：d+良好）。提示：強化效果可通過後續任務疊加，長期堅持經絡按摩參考顧景明手劄），可進一步提升體能。】
沈青梧愣了一下，試著握緊拳頭——果然，力氣比之前大了點，之前扶阿武時的酸痛感也消失了。她又試著踮了踮腳，身體的協調性也變好了，不再像之前那樣遲鈍。
“沈小姐……”阿武的聲音突然傳來，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他的燒退了些，臉色沒那麼紅了，眼神也清明了些，“我剛才……好像看到你手裡有光？”
沈青梧心裡一緊，趕緊把醫療箱合上：“是火堆的光晃到你了。你燒糊塗了，再睡會兒，等醒了就好了。”
阿武點點頭，沒再多問，靠在乾草上很快又睡著了。這次他睡得很安穩，呼吸也平緩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樣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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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看著他熟睡的臉，心裡鬆了口氣。她摸出懷裡的照片，借著火光再次端詳——照片上的年輕男人穿著軍裝，胸前的勳章在火光下泛著微光。突然，她的目光頓住了——神龕的角落裡，刻著一個小小的符號，和照片上男人軍裝上的徽章圖案一模一樣！
是巧合嗎？
沈青梧站起身，走過去仔細看。那符號是用刀刻的，邊緣有些磨損，像是刻了有些年頭了。她又在神龕周圍翻了翻，在一堆乾草下找到半個煙蒂——是外國牌子的香煙，和沈公館裡沈敬山抽的那種一樣，而且煙蒂還沒完全涼透，說明昨晚有人在這裡待過。
是誰？是原主的哥哥？還是和他有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