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角落裡,那裹著半舊藍布棉襖、圍著灰撲撲頭巾的乾瘦身影——劉寡婦劉巧嘴,像隻聞著腥味的土耗子,往前蛄蛹了兩步。她一雙眼睛乜斜著縮成一團的王四喜,嘴角撇得像條歪歪扭扭的臭水溝,喉嚨裡擠出一聲黏糊糊帶著餿味的嗤笑,像癩蛤蟆跳腳麵——不咬人它膈應人:
“嘖,瞅瞅這悶葫蘆秧子,三棍子打不出個蔫屁,腦袋瓜子跟那老榆木疙瘩似的——死沉死沉不開竅。就這熊樣兒,還想去鋼廠?那大機器一響,還不得嚇得尿褲襠,跟那受驚的騾子似的——尥蹶子跑?那滾燙的鋼水,瞅一眼都眼暈,他這木疙瘩腦袋能擺弄明白?彆到時候手爪子一哆嗦,捅出個大簍子,那可真是癩蛤蟆上菜板——愣充大塊肉,丟人現眼不說,還得連累一鍋湯!”
這話像一把淬了毒、沾著屎的攪屎棍子,猛地捅進了死水潭子,瞬間臭氣熏天,濁浪翻湧。
王四喜身體猛地一抽,像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了屁股。頭顱“噌”地抬起,眼睛瞬間充血,赤紅一片,像兩口燒得通紅的炭爐子,死死釘在劉寡婦那張寫滿惡毒和幸災樂禍的驢臉上。喉嚨裡“嗬嗬”作響,像破風箱漏了風。手死死攥成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肉裡,滲出血絲,洇濕了破棉褲,像一道道無聲的血淚。
桌後的支書和治保主任臉色“唰”地一下,沉得像鍋底灰。治保主任手裡的鋼筆“啪嚓”一聲,狠狠拍在掉漆的桌麵上,震得那盞油燈的火苗子都跟著哆嗦。一雙眼睛像兩口結了冰碴子的深井,冒著寒氣,死死剜著劉寡婦那張驢臉,帶著一股子能凍掉人下巴頦的寒磣勁兒。
就在這節骨眼兒上,就在這臭氣快把人熏暈的當口,李家兄弟坐著的長條凳後頭,一個佝僂得跟蝦米似的身影,像從凍土裡硬生生拱出來的老樹根,極其緩慢、極其沉重地站了起來。
是李鳳蘭。
這老瘟神不知何時貓進來的,像道影子,一直縮在人堆兒最旮旯。這會兒,她佝僂著那快散架的老腰板子,一步一步,踩得凍土地麵“嘎吱”作響,挪到了長條桌前頭。一雙眼睛壓根兒沒掃桌後那幾位“官老爺”,像兩口深不見底、結了萬年老冰的寒潭,直勾勾、死盯盯,像兩把淬了冰、開了刃的攮子,狠狠攮進了劉寡婦那張因驚愕而瞬間僵成凍梨皮的枯槁驢臉上。
那眼神冰冷淬毒,帶著一股子能扒皮抽筋、挫骨揚灰的鄙夷和一種深不見底的殺意,像看一堆剛從茅坑裡撈出來的蛆。
劉寡婦一雙眼睛猛地一縮,像被燒紅的針尖兒狠狠紮了瞳孔。驢臉肌肉“突突”亂跳,那點幸災樂禍的惡毒表情瞬間凍住、裂開、碎成一地冰碴子,隨即被一種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恐懼,像潑天的臟水兜頭澆下,澆得她透心涼,澆得她渾身篩糠似的抖。喉嚨裡“咯嘍咯嘍”響,像卡了根又臭又硬的雞骨頭,半個屁也崩不出來。
李鳳蘭一雙眼睛,極其緩慢地,像鈍刀子割肉似的,從劉寡婦那張嚇得失了人色的驢臉上挪開。嘴角,極其細微地、極其冰冷地向上咧開一道縫,露出幾顆發黃的老牙,扯出一個淬了砒霜、拌了鶴頂紅的獰笑。聲音嘶啞不高,卻像凍透了的鐵疙瘩砸在冰麵上,帶著一股子能碾碎人骨頭的威壓和一種深不見底的惡毒嘲諷。每一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冰碴子,帶著血絲,狠狠砸在死寂的空氣裡,也砸在劉寡婦那顆快跳出腔子的黑心肝上:
“劉巧嘴兒,你個褲襠裡生蛆、腚溝子流膿的爛貨,癩蛤蟆插雞毛撣子——愣充大尾巴狼。你算個什麼玩意兒,也配擱這兒滿嘴噴糞嚼舌根子?你那嘴是糞坑裡撈出來的攪屎棍子——又臭又硬專拱臭泥,屎殼郎趴馬路——愣充那黑吉普。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驢臉,褶子多得能夾死蒼蠅,跟那老母豬拱地似的——嘴皮子翻得比腚片子還快。再敢擱這兒噴糞放屁,老娘今兒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老母豬啃磚頭——嘴硬也得硌掉牙,撕爛你那噴糞的破嘴,扯出你那嚼蛆的爛舌頭,扔出去喂狗,狗都嫌你騷氣熏天,呸,什麼玩意兒!”
這話像一道裹著冰雹、夾著閃電、帶著九幽寒氣的地獄驚雷,猛地劈在劉寡婦的天靈蓋上。劈得她三魂出竅,七魄升天,劈得她眼前金星亂冒,天旋地轉,劈得她身體猛地一晃,像根被雷劈中的老枯樹,“噗通”一聲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褲襠底下“滋啦”一聲,一股子騷臭的熱流瞬間洇濕了破棉褲,臊氣衝天。
她手死死捂住胸口,喉嚨裡發出“嗬嗬嗬”的、像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雞似的、瀕死的抽氣聲。一雙眼睛裡,那點恐懼瞬間被巨大的絕望淹沒,像掉進了冰窟窿,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她像見了活閻王,身體在地上蛄蛹了兩下,連滾帶爬,手腳並用,像隻被開水燙了腚的癩皮狗,沒命地擠出人群,一頭紮進門外那刀子似的寒風裡,眨眼就沒了影兒,隻留下一股子騷臭的尿臊味在死寂的空氣裡彌漫、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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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大隊部裡所有人僵在原地,大氣不敢出。空氣凝固得像凍透的鐵疙瘩。隻有油燈的火苗不安地跳躍著。
李鳳蘭一雙眼睛極其緩慢、平靜地掃過桌後臉色鐵青的支書和治保主任。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有嘴角那絲淬了劇毒的獰笑又深了一分。她,極其緩慢地轉過身。一雙眼睛極其平靜地掃過僵在凳上、臉上寫滿震驚茫然的王四喜。嘴角極其細微、冰冷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隨即,她,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回人群後麵不起眼的角落,像一尊沉默的石像,重新隱沒在昏暗的光影裡。
支書和治保主任對視一眼,一雙眼睛裡閃過一絲忌憚和深藏的無奈。治保主任乾咳一聲,拿起鋼筆在本子上劃拉幾下,聲音嘶啞平平淡淡:
“王四喜……下去吧。下一個,王六子。”
王四喜身體猛地一顫,眼睛裡那點茫然瞬間被巨大的、難以置信的狂喜和深不見底的酸楚取代。他手死死攥著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絲。他踉蹌著站起,眼睛死死看了一眼角落裡那個佝僂沉默的身影,喉嚨裡“嗬嗬”作響。隨即,他猛地低下頭,頭顱幾乎埋進胸口,一步一步沉重挪回兄弟中間,肩膀劇烈顫抖著。
王六子,極其緩慢地站起身。眼睛極其平靜地掃過桌後的支書和治保主任。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有嘴角那兩道深刻皺紋極其細微、冰冷地繃緊一瞬。隨即,他,一步一步沉重地朝著那張孤零零的長條凳走去。背影在昏暗光線下像一道通往未知深淵的沉默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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