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連夜送核桃!換錢!”
“老大!老二!明兒個一早!跟我去大隊部!”
“老三!建國!拿上錢!等券錢!”
“老四!好樣的!”
“這鐵牛——”
她掃過全家每一張激動而充滿希望的臉,深陷的眼窩裡,那點光芒驟然亮得驚人,如同淬火的星辰!
“咱老李家——”
“拿定了!”
“轟——!”
一股巨大的、混雜著狂喜、緊張和破釜沉舟般決心的熱流,瞬間席卷了整個灶房!王大柱猛地掐滅了煙袋鍋!王二強激動得直搓手!王小芬緊緊攥住了陳建國的手!趙春花抱著孩子,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王四喜深陷的眼窩裡閃著欣慰的光!王六子像隻離弦的箭,猛地竄下炕,衝進寒風呼嘯的院子裡去套車!
李鳳蘭極其鄭重地、將桌上所有的錢票攏在一起,用那塊舊藍布,重新包好,裹得嚴嚴實實。那包裹沉甸甸的,壓在她的掌心,仿佛凝聚著一家人所有的汗水、希望和孤注一擲的勇氣。眼窩裡,映著灶膛裡跳躍的火光,也映著窗外那輛即將連夜出發、奔向希望的馬車剪影。
這鐵牛,是犁開窮根的利器!是奔向好日子的輪子!這錢,是汗珠子砸腳麵攢出來的!是牙縫裡省出來的!是山溝溝裡刨出來的!是剛捂熱的工資!是忍痛割愛的自行車錢!更是托人跑腿、精打細算換來的工業券!她枯黑的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這鐵牛,必須姓李!
翌日,大隊部。
拍賣現場人聲鼎沸。那台“東方紅75”拖拉機,像頭沉默的巨獸,吸引著所有目光。起拍價一千八的牌子,燙得人心頭發慌。屯西頭的趙老財,枯黃的臉上帶著誌在必得的得意。
競價激烈!
“一千八百五!”
“一千九!”
“一千九百二!”
“兩千!”趙老財猛地拔高嗓門,豎起兩根手指,臉上帶著穩操勝券的得意。
“兩千”這個數字卡住了大多數人的喉嚨。現場安靜下來。
就在這時,李鳳蘭佝僂卻挺直的身影,在王大柱和王二強的攙扶下,一步步走到台前。她枯黑的手,穩穩托著那個舊藍布包裹。
“李鳳蘭家!”陳建國沉穩的聲音響起。他深陷的眼窩掃過全場,枯黑的手接過包裹,當眾打開!
一遝遝新舊不一的鈔票!整整齊齊!散發著汗水和希望的氣息!
最上麵,是一個鼓囊囊的牛皮紙信封——王六子天不亮趕回來,臉上滿是風霜,眼窩裡布滿血絲,卻閃著興奮的光,將連夜賣核桃換來的一百八十塊現錢比預期多十塊)交給了陳建國!
旁邊,是陳建國托供銷社老張一大早送來的、工業券變現的六百塊嶄新“大團結”!用牛皮紙捆得整整齊齊!
“現錢總計!”陳建國聲音洪亮,字字如雷,“一千四百六十塊家庭集資)!加一百八十塊山核桃款)!加六百塊工業券變現)!總計!兩千兩百四十塊整!”
“轟——!”
人群瞬間炸開了鍋!驚呼聲如同海嘯!
“兩千兩百四?!我的老天爺!”
“李家……李家這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啊!”
“趙老財才兩千!這……這超了二百四!”
趙老財枯黃的臉瞬間由得意變成死灰!深陷的眼窩裡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巨大的挫敗!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兩千兩百四十塊!第一次!”
“兩千兩百四十塊!第二次!”
“兩千兩百四十塊!第三次!”
“成交——!”
陳建國枯黑的大手猛地一揮!聲音如同雷霆!
李鳳蘭平靜地看著那台“東方紅”。深陷的眼窩裡,那點沉靜的光芒微微閃動。她枯黑的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陳建國將“拖拉機轉讓協議”和那把沉甸甸的、帶著機油味的鑰匙,鄭重地交到李鳳蘭枯黑的手裡。
李鳳蘭緊緊攥住那把冰涼的鑰匙。她渾濁的老眼,緩緩掃過那台即將屬於李家的“東方紅”,深陷的眼窩裡,映著鋼鐵冷硬的光澤,也映著身後兒女們激動而充滿希望的臉龐。
風,卷著雪沫子。
那台“東方紅”拖拉機,靜靜地停在那裡,像一個沉默的巨人,等待著新的主人,犁開凍土,奔向春天。
“突……突……突……”低沉的引擎轟鳴,在李鳳蘭的心底響起。這聲音,源於泥土深處最堅韌的根須,源於一家人緊握的拳頭和滾燙的汗水,源於一個老婦人用半生積蓄和全家之力,親手叩開的、屬於李家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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