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留生麵……”
“也不能……攪爛豆……”
吳梅深陷的眼窩裡閃爍著巨大的壓力,枯黑的手立刻放下白瓷碗,拿起另一根稍細些的醬耙。她深吸一口氣,深陷的眼窩裡爆射出堅定的光芒!枯黑的手,極其沉穩地、學著婆婆的樣子,將醬耙深深插入滾燙的豆麵混合物中!
“起——!”李鳳蘭嘶啞的聲音如同號令!
“落——!”
“轉——!”
“輕——!”
“勻——!”
兩根醬耙!一粗一細!在李鳳蘭低沉、帶著節奏的號令聲中,如同兩條遊龍,在滾燙的豆麵混合物中沉穩地起伏、旋轉、攪動!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如同太極推手般的圓融和力量!每一次起落,都帶起一股混合著豆香、麥香和熱氣的濃鬱白霧!每一次旋轉,都將雪白的麵粉和沙糯的豆粒更加均勻、更加緊密地融合在一起!醬耙與豆麵摩擦,發出一種低沉、粘稠、如同大地呼吸般的“咕嚕咕嚕”聲!
汗水!順著李鳳蘭溝壑縱橫的枯黃臉頰滾落!砸在滾燙的醬缸沿上,“滋啦”一聲,瞬間化作白氣!吳梅深陷的眼窩裡也滿是汗珠,鏡片蒙上了一層白霧!枯黃的臉頰漲得通紅!枯黑的手臂肌肉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但她深陷的眼窩裡,那點專注的光芒卻如同磐石般堅定!醬耙每一次起落、旋轉,都精準地追隨著婆婆的節奏和力道!
日頭,火辣辣地曬著。
醬缸裡,滾燙的豆麵混合物在醬耙沉穩的攪動下,漸漸褪去了生澀的豆腥氣,散發出一種更加醇厚、更加溫暖、帶著發酵前兆的、難以言喻的奇異芳香!那香氣,混著汗水的鹹味,在乾燥的空氣中彌漫、升騰!
第三幕:日曬
夕陽熔金,將李家小院染成一片暖融融的橘紅。風,帶著涼意,卷起地上的草屑,打著旋兒。
院中央,那口巨大的粗陶醬缸,依舊沉默地蹲在那裡。缸口,嚴嚴實實地蓋上了一層洗得發白、卻漿得挺括的粗棉布。棉布上,又壓上了一塊磨得溜圓的、沉重的青石板。
李鳳蘭腰板挺得筆直,站在醬缸旁。渾濁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那蓋得嚴嚴實實的缸口,又緩緩抬起,望向西天那片瑰麗得如同打翻了調色盤的晚霞。深陷的眼窩裡,那點沉靜的光芒沉澱下去,化作一種深不見底的、如同黑土地般厚重的安穩和期許。
吳梅深陷的眼窩裡也滿是疲憊,卻閃爍著巨大的滿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虔誠。她枯黑的手,極其輕柔地、拂去醬缸沿上沾著的一點豆渣。枯黃的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頭一缸……”李鳳蘭嘶啞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穿透歲月的、如同磐石落地的力量,“成了。”
“往後……”
渾濁的目光,緩緩轉向吳梅,深陷的眼窩裡,那點安穩的光芒微微閃動了一下。
“日頭……曬著……”
“風……吹著……”
“雨……淋著……”
“醬……自個兒……會熟……”
“會香……”
吳梅深陷的眼窩裡,那點滿足瞬間被巨大的領悟和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淹沒!她枯黑的手,極其鄭重地、按在蓋著粗布的青石板上。深陷的眼窩裡,目光透過鏡片,深深地看著婆婆那張溝壑縱橫、寫滿風霜卻異常平靜堅毅的臉,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哽咽:“娘……我……我記住了……日頭曬著……風吹著……雨淋著……醬……自個兒會熟……會香……”
李鳳蘭枯黑的嘴角,那點弧度更加清晰。
夕陽的金輝,將祖媳倆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投在鋪滿金光的院子裡。
一口沉默的醬缸,蓋著粗布,壓著青石,靜靜地蹲在夕陽下。
缸裡,是煮透的豆,捂勻的麵,在黑暗和重壓下,無聲地醞釀著。
缸外,是火紅的晚霞,是微涼的秋風,是沉甸甸的期許。
新醬初釀,歲月無聲。隻待日曬風吹雨淋後,那一缸沉澱了時光、飽含著黑土地力量的、醇厚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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