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辰拿起手機點了接聽。
“蛋哥!出大事了!”電話那頭,蕭天籟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葉黑家的房子塌了!”
“他本來都聯係好質檢人員了,說是要拿著鑒定報告去告你。”
“結果質檢站的人剛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進門檢測。”
“整棟樓轟隆一聲就塌了!現在救護車、消防車全堵在村口呢!”
蕭辰的語氣刻意染上幾分焦急:“人怎麼樣?沒出事吧?”
“葉黑他老婆前幾天跟他吵架回娘家了,當時屋裡就他一個人,直接被埋在下麵了!”
蕭天籟喘著氣,幸災樂禍的說道,“消防隊員正連夜挖呢!”
“嗯!我知道了,下次請你喝酒!”
掛了電話。
蕭辰緩步走到陽台上,目光朝著村子的方向遠眺。
…
此刻!
村頭的寂靜,被消防車警笛聲徹底撕碎。
挖掘機的鏟鬥在廢墟上方小心翼翼地挪動。
一塊塊碎石被輕輕移開,露出下麵早已扭曲變形的房梁與鋼筋。
“這裡發現幸存者!”
一名消防員突然高聲大喊。
彆墅內,蕭辰眯起眼睛。
他的神識清晰地看見幾個救援人員合力從廢墟中拖出一個人影。
那人滿身灰塵與血汙,狼狽不堪。
是葉黑。
他的左腿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向外扭曲著。
褲管早已被鮮血浸透,臉上布滿深淺不一的血痕。
氣息奄奄,卻還吊著一口氣。
三天後。
醫院的病房裡一片死寂。
葉黑麵無表情地躺在床上,雙眼呆滯地盯著慘白的天花板。
醫生剛剛來過,語氣沉重地告知他。
那條被砸壞的左腿已經徹底壞死,必須截肢才能保命。
更讓他絕望的是那份遲來的質檢報告。
報告上白紙黑字寫著:
房屋倒塌的主要原因是建築時“偷工減料”導致結構早已受損,內部的鋼筋水泥早已嚴重鏽蝕、彎曲斷裂。
這一切,都和蕭辰家之前挖的那個坑沒有半點關係。
報告裡甚至帶著嘲諷的意味備注:
若真是短期泡水就能造成如此嚴重的坍塌,那坑裡的水堪稱“神水”,恐怕全世界的研究所都會爭相來搶購研究。
更糟的是。
村裡當初統一要求每家每戶購買的房屋保險。
保險公司看完報告後直接拒絕賠償。
理由是“人為偷工減料不屬於保險責任範圍”。
而蕭辰。
僅僅是被警方以“鄰裡糾紛、酌情處理”為由和稀泥般判了個次要責任。
最終以人道主義名義賠了兩萬塊錢,便徹底置身事外。
至於這個錢什麼時候給,那就看蕭辰心情了。
“蕭…辰!”
葉黑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
枯瘦的手指死死攥著身下的床單,指節因為用力甚至微微顫抖。
病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他的妻子王梅拎著一個保溫桶走了進來,臉上寫滿了掩不住的疲憊與麻木。
“喝點湯吧。”她的語氣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葉黑猛地轉過頭,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房子要塌?那天為什麼突然要回娘家?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瘋了吧!”
王梅用力甩開他的手,將保溫桶重重地砸在床頭櫃上,發出“哐當”一聲悶響。
“我真是受夠你了!”
“家裡沒錢,你怪我沒本事。
我跟你一起去上班賺錢,你又嫌我不顧家。
兒子沒了,你怪我沒看好。
可當初說好的我去上班,媽在家帶黑子。
媽沒了,你也怪我沒第一時間去救人。
可當時你明明比我離得更近,你自己怎麼不上前?”
“現在房子沒了,你不怪蕭辰,不怪你自己當初貪心偷工減料蓋房,反倒怪起我來了?”
“葉黑,做人怎麼能這麼雙標啊!”
說著,她像是積攢了多年的情緒終於爆發。
憤怒地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一張紙,“啪”地一聲扔在床上。
“離婚協議,簽了吧。”
葉黑愣愣地看著妻子決絕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病房門被重重關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緩緩低下頭,目光落在那張輕飄飄卻又重如千鈞的離婚協議上。
突然,一陣癲狂而淒厲的大笑從他喉嚨裡迸發出來。
在寂靜的病房裡回蕩,聽得人心頭發毛。
隔壁床那個因意外導致下肢癱瘓的病人被這笑聲嚇得臉色慘白。
手忙腳亂地瘋狂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
…
一個月後,蕭辰正在彆墅花園裡修剪花草,手機突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