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他的聲音已然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沉重歎息。
有對現實的無奈，又有兒子的期盼。
李氏見丈夫歎氣，怕兒子心裡難受，連忙把粥碗往蕭辰麵前推了推，聲音溫柔道：
“辰兒怕是讀書累了，快，先喝口粥暖暖，再嘗嘗娘今日這野菜，嫩的很。”
“我沒事，剛才隻是想事情分了神。”
蕭辰接過碗筷，掃過桌上的晚飯，看來得找個借口給家裡改善下夥食，想了想繼續道。
“今早去城裡，書墨齋王老板見我字跡工整，便問我願不願意抄書。我答應了！”
“你…唉！”蕭父眉頭一皺，剛要指責，不過想起家裡如今情況，隻剩下一聲無力的歎息聲。
“好了，好了，彆說這個了，先吃飯，辰兒也是為了補貼家用。”
蕭母連忙打圓場，拿起筷子給眾人碗裡夾肉。
“吃吧！”
說完，蕭父默默的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鹹菜，慢慢嚼著。
弟弟妹妹見父親動了筷，眼睛一亮，飛快的拿起碗筷扒拉起來，卻不敢大口吞咽。
蕭辰也跟著吃了起來。
談不上多好吃，隻能說，勉強下咽。
不過片刻，蕭辰便喝完了粥，放下了碗筷。
李氏見他隻喝了粥，沒動肉片和野菜。
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麼，卻又怕觸了丈夫的黴頭，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她悄悄在心裡盤算著，夜裡等兒子溫書時。
把攢了半個月的雞蛋煮了，偷偷送過去。
兒子讀書費腦子，總不能讓他空著肚子。
晚飯很快結束。
屋外的天漸漸昏暗了下來。
蕭母手腳麻利地收拾著碗筷。
妹妹蕭若汐幫著擦拭本就不需多費力擦拭的桌麵。
弟弟蕭鹿鳴則乖巧地將凳子歸位。
蕭父用一方舊布仔細擦了擦嘴角。
隨即站起身，瞥了蕭辰一眼。
那眼神複雜，混合著審視以及一絲被艱難生活壓彎了腰後、不得不向現實低頭的妥協。
“既與人有了約定，便需守信。”
他沉聲繼續道，“字要工整，莫辱沒了斯文，做完功課再抄，不得延誤。”
“是，爹，兒子省得。”蕭辰垂著眼眸，低聲應道。
蕭父不再多言，負著手，踱步走向裡屋他那間堆滿了舊書殘卷的小房間。
蕭辰也轉身走向屬於他的那間小屋。
說是小屋，其實隻是在主屋角落用舊木板勉強隔出的一個狹窄空間。
僅容一床一桌一椅。
門是一塊磨破了邊的舊布簾。
他掀開布簾，一股混合著淡淡的墨香與黴味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就是原主日夜苦讀，卻屢試不第的戰場。
蕭辰沒有點燈，借著窗外仍有的微亮來到硬床邊躺下。
雙眼微閉，腦中思緒飛轉，片刻便理清了現在處境。
“三日後，便是那狐妖狐一飛偽裝重傷，前來贈送《黑水訣》與資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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