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會所的鎏金大門推開時,震耳的電子樂裹挾著酒精與香水的混合氣息撲麵而來。蘇零被沈玥半拉半拽地往裡走,高跟鞋踩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麵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她今晚已經喝了第三杯威士忌,眼前的光影都開始變得模糊。
吧台後的調酒師正手法嫻熟地搖晃著酒杯,冰塊撞擊杯壁的聲音被淹沒在音樂裡。沈玥把蘇零按在高腳凳上,轉身對調酒師說:“再來一杯‘藍色夏威夷’,少冰!”溫晴坐在旁邊,無奈地歎氣:“沈玥,你彆再讓她喝了,她明天還要回部隊報到。”
“報到?報什麼到!”沈玥不滿地挑眉,“咱們零丫頭受了那麼大委屈,就該好好放鬆!林浩那混蛋,騙錢騙感情,要是讓我再見到他,我非把他的畫具都砸了不可!”
蘇零沒說話,隻是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空酒杯的杯壁。林浩消失後的這七天,她像活在夢裡——白天強迫自己歸隊訓練,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戰術演練上,可一到晚上,那些溫柔的承諾、溫暖的懷抱就會像潮水般湧來,把她淹沒。她甚至不敢回那個出租屋,怕看到滿屋子林浩留下的痕跡。
“彆想了,喝了這杯,咱們去跳舞!”沈玥把調好的雞尾酒推到蘇零麵前,杯口插著片新鮮的菠蘿,還掛著顆櫻桃。蘇零拿起酒杯,仰頭喝了一大口,甜膩的果香混著酒精滑過喉嚨,卻還是壓不住心裡的酸澀。
舞池裡的人很多,五顏六色的燈光晃得人睜不開眼。沈玥拉著蘇零往裡擠,跟著音樂的節奏扭動身體。蘇零機械地跟著動,眼神卻有些放空,直到酒精徹底上頭,她才覺得心裡的空落落好了些。
“我去下廁所。”蘇零推開沈玥,腳步虛浮地往走廊走。走廊裡的燈光比舞池暗了許多,暖黃色的壁燈在牆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她扶著牆壁,一步一步往前走,腦子昏昏沉沉的,連方向都快分不清了。
轉過拐角時,她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前倒去。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反而撞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淡淡的雪鬆香氣鑽進鼻腔,驅散了些許酒氣。一雙有力的手臂攔在她的腰上,力道不大,卻穩穩地托住了她下墜的身體。
“小心。”
低沉的男聲在頭頂響起,像大提琴的低音弦,帶著股清冷的質感。蘇零慢慢抬起頭,視線聚焦了好一會兒,才看清男人的臉——他的眉骨很高,眼窩深邃,鼻梁挺拔,嘴唇的線條很利落,五官俊美得近乎淩厲。黑色西裝剪裁得體,襯得他肩寬腰窄,襯衫領口解開兩顆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膚和清晰的鎖骨,整個人散發著矜貴又疏離的氣息,感覺這個人好熟悉。
酒精徹底衝昏了蘇零的理智,也放大了她心裡的委屈和孤獨。她看著男人的眼睛,那裡麵像盛著寒潭,卻又莫名地讓她覺得安心。她突然笑了,嘴角勾起一個傻乎乎的弧度,手指輕輕勾住他的領帶,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你長得真好看,比林浩好看多了……我可以親你嗎?”
男人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說,眼神裡閃過一絲錯愕,還沒來得及反應,蘇零就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柔軟的觸感像羽毛輕輕擦過,帶著甜酒的味道,男人的身體瞬間僵住,連呼吸都頓了半拍。
蘇零親完就後悔了——酒精帶來的勇氣瞬間消失,隻剩下滿滿的尷尬。她推開男人,像隻受驚的兔子,踉蹌著轉身就跑,連句“對不起”都沒說,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儘頭。
司衍站在原地,指尖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他活了二十四年,出入各種場合,見過的女人不計其數,卻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偷襲”——還是個喝得醉醺醺的女人。指尖殘留著她的體溫和淡淡的酒氣,那柔軟的觸感像印在了皮膚上,揮之不去,但是感覺這個女人好熟悉,忘記在哪裡見過了。他皺了皺眉,轉身走向洗手間,冰冷的水澆在臉上,才勉強壓下心裡那股莫名的異樣。
回到包廂時,顧言和陸澤正湊在一起低聲說笑。顧言穿著件花襯衫,領口大開,手裡把玩著個銀色打火機,看到司衍進來,立刻打趣道:“阿衍,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是不是被哪個小美女纏住了?我剛才好像看到個穿白色裙子的女生慌慌張張地從走廊跑過去,該不會是跟你有關吧?”
陸澤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手裡拿著份文件,卻也放下了,笑著附和:“看你臉色不太好,該不會是被拒絕了吧?這可不像你啊,司大少什麼時候這麼挫敗過?”
司衍沒理會他們的調侃,黑著臉坐在沙發上,拿起麵前的紅酒杯,仰頭喝了一大口。紅酒的醇香在口腔裡散開,卻還是沒壓下心裡的煩躁。他冷冷地瞥了顧言一眼:“彆瞎猜,剛才被貓咬了一口。”
“貓?”顧言愣住了,疑惑地環顧四周,“這會所裡哪來的貓?難道是哪個客人帶來的寵物?”陸澤也皺起眉頭,他跟司衍認識這麼久,還從沒聽過他用“貓”來形容一個人,尤其是個女人。
但看司衍的臉色,顯然不想再提這件事,兩人隻好識趣地轉移了話題。顧言把打火機扔在桌上,開始聊最近的房地產項目:“城西那塊地,我爸想跟司氏合作開發,你覺得怎麼樣?我看了下規劃圖,要是建成高端住宅區,肯定能大賣。”陸澤也跟著點頭,補充道:“我這邊也有個科技項目,需要司氏的資金支持,咱們可以一起談談。”
司衍靠在沙發上,手指輕輕敲擊著膝蓋,表麵上在聽他們說話,心裡卻反複回放著剛才的畫麵——那個女人的眼睛很亮,像淬了星星,跑的時候頭發甩起來,像隻慌慌張張的小獸,連耳朵尖都透著紅。他在心裡默默想:彆讓我再遇到你,不然……
不然怎麼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是要讓她道歉,還是要跟她計較剛才那一下“偷襲”?他隻知道,那柔軟的觸感、淡淡的酒氣,還有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已經像種子一樣,悄悄落在了他心裡。
包廂裡的音樂還在繼續,紅酒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司衍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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