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兩人繞回了停車場附近。
晚風帶著涼意，吹散了周遭最後一點喧囂，也吹得人皮膚泛起細小的疙瘩。
周景澄停下腳步，目光落在不遠處那輛黑色的轎車上。
陳佳怡順勢抽出一直被緊握的手，指尖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她再次拿出手機，“都怪你，和你說話都忘記叫代駕了。”
話音未落，那隻溫熱的大手又覆了上來，這次不是壓住手機，而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溫和卻不容拒絕。
隨即，一個微涼的，帶著棱角的東西被塞進了她手心，
是他的車鑰匙。
“你開。”
周景澄言簡意賅，聲音恢複了大半的清明，
但眼底那點執拗和因酒精而放大的，不同平日的強勢，卻明明白白。
“我不行！周景澄你喝多了吧？我拿了駕照就沒怎麼碰過車。”
她的語氣裡帶著難以置信的抗議，他又不是不知道平時都是坐地鐵或者滴滴。
“知道。”周景澄語氣平靜，手穩穩收著，根本不接她遞回來的鑰匙。
他甚至往前半步，用身體不著痕跡地擋住了她去路邊攔車的可能，開始輸出他那套自成體係的邏輯：“總是要開的。這段路晚上了，車少，路況簡單，正好練練手。”
......周主任又上線了，還是酒後周主任。
“……”陳佳怡簡直被他這套理論驚呆了，“周主任，你這是酒後亂性……”
“......”
“不是，酒後亂命！你這是拿你我和彆人的生命安全開玩笑！”她氣得差點口誤，臉頰又有點燒。
周景澄像是沒聽到她的指控，反而微微眯起眼，用一種近乎在單位進行風險評估的嚴謹口吻，繼續他的說服工作：
“風險可控。車速放慢，保持車距，我會在旁邊看著。”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空曠的停車場，最後落回她因氣惱而睜圓的眼睛上，補上致命一擊：
“理論上，這比叫一個未知背景，駕駛習慣不明的代駕，安全係數更高。”
“你這是歪理！”
陳佳怡被他這番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堵得胸口發悶，卻又找不到瞬間能駁倒他這套理論聯係實際的漏洞，隻好瞪著他，
“你就是故意的！”
周景澄不置可否，隻是眼底那絲極淡的笑意又浮了起來。
他不再給她反駁的機會，上前一步，替她拉開了駕駛座的車門，
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姿態從容。
“實踐出真知，老師沒教過你嗎？”他最後扔下一句，徹底堵死了她的退路。
陳佳怡看著他被酒意和路燈柔化了幾分卻依舊固執的側臉，又看了看手裡沉甸甸的鑰匙，深知今晚是拗不過他了。
她認命般地深吸一口氣，狠狠瞪了他一眼。
“……周景澄，你最好一路保持清醒，給我指路。”
“有導航。”他見她妥協，眼底那點得逞般的微光徹底亮了起來，
從善如流地繞到副駕駛座，拉開車門，穩妥地坐了進去，並自覺地係好了安全帶。
她幾乎是屏著呼吸，全身緊繃地握著方向盤，這方向盤比手術刀難握多了。
在陳佳怡的認知裡，學車考駕照就跟考英語四六級一樣，並沒有想過要真的自己開車。
早知道……上次他拉著我看那輛帶自動駕駛的車的時候，我就該點頭的……她腦子裡不受控製地冒出這個念頭，
人工智能可比她這個人工不智能靠譜多了！
就在她跟一個轉彎較勁時，包裡手機的鈴聲像顆炸彈一樣驟然響起，嚇得她手一抖，車輪差點壓上旁邊的虛線。
“看路。”旁邊閉目養神的周景澄忽然開口，聲音不大。
同時，他長臂一伸，極其自然地從她包裡摸出手機，看也沒看就劃開接聽鍵，順手點了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