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怡蹭到廚房門口,“我本來加班,你去媽那,所以阿姨就沒來做飯。”她解釋道。
“要不……叫個外賣?這個點應該還挺快的。”
“不用。”他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聲音聽不出什麼波瀾,“就煮這個吧。”
在周景澄的眼裡,外賣都是預製菜,一道道程序不知道經了多少人手,太不衛生,
速凍食品好壞也是個半成品,最後一道工序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無論是水煮還是爆炒,也算是經過高溫消毒殺菌了。
陳佳怡當時聽到他這番理解,也是醉醉的,好像也反駁不了,
不過又好像也似乎有那麼一點點科學道理。
久而久之,也就隨他去了。
速凍餛飩的包裝袋被周景澄撕得刺啦響,活像跟那塑料袋子有八輩子仇怨。
他砰地一聲甩上冰箱門,也沒回頭分給她半個眼神。
陳佳怡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周景澄,不是嚴肅,不是刻板,而是一種……悶著的,沉甸甸的低氣壓。
白茫茫的水汽騰起,成功給他的冷臉加了層柔光模糊特效,可惜沒模糊掉那股子生人勿近的低氣壓。
這氣氛,沉得都快能人工降雨了。
陳佳怡還倚在廚房門框上,指尖無意識地蹭著那顆吃剩的草莓蒂,看著他的背影,感覺那肩背線條比平時繃得更直些。
她想起他進門時身上那點陌生的煙味,和他那句硬邦邦的“沾上的”。
“不是在媽那兒吃過了嗎?”她狀似隨意地問,“沒吃飽?”
周景澄拿著漏勺的手頓了頓,沒回頭,也沒吭聲,隻是更用力地攪了攪鍋。
沉默是最糟糕的回答。
這反應,擺明了有事。
陳佳怡挑了挑眉,往前挪了半步,聲音裡帶上點戲謔:
“真讓我猜著了?周主任還真把咱媽惹毛了,連飯都不管飽?”
“……沒有。”他終於擠出兩個字,聲音悶在霧氣裡,像被水打濕的紙,皺巴巴的,毫無說服力。
男人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陳佳怡抿了抿唇,沒再往下刨。
他不想說的事,撬開嘴也掏不出一個字,更何況是今天這個情形。
周景澄端著那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繞過她,徑直走到餐廳餐桌旁坐下。
蒸騰的熱氣模糊了他的鏡片,也讓他緊抿的唇線和看不出情緒的臉顯得更加疏離。
陳佳怡跟了過來,拉開他對麵的椅子坐下,手臂擱在冰涼的桌麵上,看著他吃。
廚房裡那點尷尬的沉默蔓延到了餐廳。
餛飩的香味漸漸彌散開,是薺菜豬肉餡的。
她晚上回來得突然,說不加班就不加班,此等好事千年等一回,立馬拎包回家,
回來得倉促,所以沒正經吃飯,此刻聞著這味道,胃裡隱隱有些空落。
看他吃得差不多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聲音軟軟的,帶著點討好的意味,
“那個……看著還挺香的。”她指了指他的碗,
“能給我吃一個嗎?就一個。”她托著下巴,唇角彎起一個輕軟的弧度。
男人聞言沒多想,幾乎是本能地,一句帶著他特有思維模式的,直白到近乎刻板的話就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