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麼走了?
連一句“你確定?”或者“再談談?”都沒有?
周景澄,你可真行。
就在她以為會聽到客房關門聲時,主臥的門卻被一隻手從外麵猛地推開了。
陳佳怡驚得一下子坐起身。
周景澄去而複返,站在門口,懷裡抱著枕頭被子,身影被走廊的光拉出一個長長的、壓迫感的影子。
他沒什麼表情,隻有鏡片後的目光沉沉的,像結了冰的湖麵。
“陳佳怡。”他連名帶姓叫她,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砸在寂靜的空氣裡。
“離婚是你提的。”
“可以。”
“我尊重你的決定。”
他頓了頓,目光在她因驚訝而微睜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
然後,極其緩慢地,點了一下頭。
“晚安。”
說完,他根本不等她反應,後退一步,“砰”地一聲,替她摔上了主臥的門。
聲響不大,卻震得陳佳怡心口猛地一跳。
她瞪著那扇仿佛還在震顫的門板,好幾秒沒反應過來。
……他剛才那是什麼眼神?
……他摔門?
……周景澄居然會摔門?!
一股說不清是憤怒還是委屈的情緒後知後覺地湧上來,堵得她喉嚨發緊。
她抓起手邊的另一個枕頭,狠狠砸向門口。
枕頭軟綿綿地落在地毯上,沒發出一點聲響。
陳佳怡幾乎一夜沒睡。
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闔眼,沒多久就被生物鐘準時叫醒。
腦袋沉得像灌了鉛,眼眶又乾又澀。
她趿拉著拖鞋走出臥室,一股熟悉的小米粥香氣混合著煎蛋的油潤感撲麵而來。
腳步猛地頓在門口。
周景澄人模狗樣地係著那條她買的深藍色圍裙,正背對著她,給煎蛋翻麵。
動作穩得一批,平底鍋在他手裡聽話得像訓練有素的兵。
仿佛昨晚那個摔門而去的男人,隻是她失眠後產生的幻覺。
餐桌已經擺好了。
餐桌已經擺好了。兩碗粥,兩杯牛奶,一碟煎得邊緣焦脆完美的荷包蛋,還有一小碟她最喜歡的醬黃瓜。
不過今天沒有鹹鴨蛋。
一切如常。
精準得令人窒息。
“醒了?”他聲音有點啞,像砂紙磨過木頭,“吃吧。”
陳佳怡喉嚨發緊,所有堵了一晚上的話,在這過分正常的早餐氛圍裡,一個字都擠不出來。
她沉默地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
勺子碰到碗沿,發出細微的清脆聲響。
這頓早飯吃得跟默哀似的。
除了咀嚼和吞咽,就剩兩人之間那堵比銀行金庫還厚的沉默牆。
周景澄吃得很快,但姿態依舊斯文。
吃完,他沒像平時一樣立刻起身收拾,反而向後靠進椅背,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麵。
目光沉甸甸地壓過來。
“陳佳怡。”他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死寂的潭水。
“……”她握著勺子的指尖下意識收緊,沒抬頭。
“昨晚你提的事,”他語氣平得像在念會議紀要,“是腦子一熱,還是真想清楚了?”
陳佳怡握了一把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