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婆家待她原是掏心掏肺的好，從未苛待過這個剛嫁過來的新婦，
誰料她進門突哭天搶地鬨著分家，扯著嗓子喊"這日子過不下去了"，任憑公婆如何溫言勸解她衣袖都不肯罷休。
自打她撒潑打滾逼得分家文書落下，素日裡最疼小輩的婆母便徹底寒了心，再也不肯跨進她的院門，連院裡晾著的衣裳塌了都隻當沒看見。
隻是到底血濃於水，畢竟是自己奶大疼到大的親兒媳，更何況兒子還在外當兵，一年到頭書信都盼不到兩封，婆母終究狠不下心徹底不管。
於是隔些日子，總見她揣著個布包袱踅摸到原主屋後牆根，或是塞半袋新碾的糙米，或是遞幾枚攢了許久的新雞蛋。
偏那原主得了好處也不念半分好，見著婆母遞來的米袋子，開口便是"老東西裝什麼慈悲"，瞅見補好的屋頂，罵得更難聽"黃鼠狼給雞拜年"，把婆母顫巍巍遞過去的關懷全撕成了碎渣。
想到這裡，秦研不由的罵原主作精。
“謝謝娘，”秦研抬起頭接過麵道。
淩母聽到秦研的道謝，滿臉不可思議，平日裡愛搭不理的人今天竟然和她說謝謝，帶著震驚出了門。
小姑子看到淩母的樣子，以為秦研又給臉色淩母看了，“娘，我都說了好多次了，都已經分家了，你還管她乾嘛？”
“不是的玲兒，是……是她竟然和我說了謝謝！”淩母把自己震驚事告訴了淩玲。
“啥？”淩玲以為自己聽岔了，踮腳往秦研屋裡望了一眼。
她回頭戳了戳淩母手背，“娘您老眼昏花了？她向來連個笑模樣都不給，前日您給她送薑茶，她眼皮都沒抬；前兒我去收晾在院壩的被單，她直接說‘彆碰我的’，謝謝？她當是說給您聽的戲言呢！”
淩母急得直搓手，麵劑子在掌心揉成亂團：“真的！我剛把熱湯麵送去給她，說‘趁熱吃’，她抬頭看我……”老太太喉結動了動，“那眼神不似從前冷冰冰的，倒像……像見了熟人似的，輕聲說‘謝謝娘’。”
淩玲的眉毛擰成了疙瘩，蹲下來撿毛豆的手也慢了：“不可能。她嫁過來這一年，跟您置過多少回氣？前月您把她晾在繩上的衣裳收進屋裡怕淋雨，她能站在院裡罵您‘多管閒事’……”
“可今兒真說了。”淩母把揉壞的麵劑子扔進泔水桶，眼眶微微發紅，“或許……或許分出去這些日子，她也想通了？”
淩玲沒接話，盯著秦研屋看了半天。她忽然想起上月秦研染了風寒，半夜咳得睡不著，是淩母悄悄燉了梨湯放在她院門口；想起前幾日暴雨衝垮了秦研菜地的籬笆，淩母天沒亮就去砍了竹子幫忙修補……
“娘，”淩玲忽然蹲下來握住母親的手，指腹蹭掉她手背上的麵渣，“明兒我再去送把青菜，就說……就說您新曬的梅乾菜該收了，讓她搭把手。”
淩母愣了愣，眼裡的霧氣散了些，笑著拍了拍女兒手背：“你這丫頭，莫不是也信她那聲‘謝謝’了？”
“不信。”淩玲歪頭笑，眼角卻彎成了月牙，“可娘高興，我就高興。”
遠處傳來秦研開門的聲音，兩人對視一眼，都默契地把話咽回了肚子裡。
這邊
秦研聽到淩母和淩玲的談話聲，便開門走了出來，從雞窩裡掏出幾個雞蛋，走了過來，一把塞進了淩母的懷裡然後轉身進屋了。留下淩母母女二人呆愣在原地。
秦研沒理會她們的心理活動，她現在隻想進空間裡洗漱一下。
原主這生活習慣也忒邋遢了！
她剛才想洗漱一下再吃麵的，結果掀開掛在繩上的粗布毛巾時，指尖觸到一片滑膩的黏勁兒，湊到眼前看，那毛巾都已經包漿了，邊角還結著黑黑的汙垢，分明半年沒洗過裡。
抬眼再望，滿屋子浮塵，窗台上積著半指厚的灰，連牆角蛛網都掛著星子似的白絮，炕桌上筆硯歪斜，藥碗敞著口晾在炕沿，昨夜脫的鞋子東一隻西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