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供銷員把票據和找零一並交到她手上,語氣裡帶著點例行公事的祝福,
“行了,拿好票,以後車有問題可以憑票來保修。”
秦研輕輕點頭,說了句“謝謝”,便轉身去推車。
她小心翼翼地把車推出了供銷社大門,
外麵的陽光灑在車身上,映得黑色車架泛著微微的光。
她把隨行的一些日用品,油鹽醬醋。
還有幾樣剛買的生活用品一一碼放在自行車的後座架上,用繩子固定好。
隨後,她跨上自行車,雙手握住車把,腳一踩踏板,車子穩穩地向前駛去。
這是她第一次騎28村的自行車,起初還有些緊張,但很快,她找到了平衡,車輪碾過鄉間的土路,帶起一陣輕塵。
風吹過耳邊,她的眼神堅定而平靜,嘴角微微揚起。
沒有騎快,而是悠閒地踩著踏板,一路呼吸著新鮮空氣,仿佛許久沒有如此放鬆了。
上一世,她每天清晨五點起床,在凜冽的寒風或炙熱的烈日下奔跑、攀爬、射擊、搏擊。
每一次任務,都可能是最後一次,每一次出征,都不知道能否活著回來。
她見過太多的生死離彆,也曾在生死關頭。
這一世她依然要活下去,而她要活得更好、更精彩、更強大、更自由。
秦研騎著那輛新買的永久牌自行車,沿著蜿蜒的土路朝村裡緩緩而行。
遠遠地,她便看到了村口那棵老槐樹。
經過村口時,大槐樹下的情報組正在閒聊
它高大粗壯,樹乾上布滿了歲月的裂紋,樹冠如同一把撐開的巨傘,遮蔽了大半個路口。
樹蔭下,幾張被坐得發亮的石凳,一塊磨得光滑的青石板,還有幾截被村民常年倚靠的土坎,構成了村裡最受歡迎的“閒聊據點”。
而此刻,大槐樹下正圍坐著幾個人,正是村裡出了名的“情報組”。
村東頭的老李頭,六十來歲,瘦高個兒,常年叼著一根旱煙杆,此刻正眯著眼睛,吧嗒吧嗒地吸著,時不時吐出一個煙圈。
旁邊是王嬸,五十多歲,嗓門大、心眼活,手裡正納著一隻鞋底,一邊飛針走線,一邊扯著嗓子說話。
還有幾個閒來無事的中年漢子和上了年紀的婆婆,或蹲或坐,有的拎著旱煙袋,有的抱著小孫子,你一言我一語,聊得正熱鬨。
秦研離他們還有幾步遠,耳邊就已經飄來了斷斷續續的談話聲:
“哎,你們聽說沒?老劉家的小子,前幾天偷偷摸摸去了趟縣城,也不知道乾啥去了……”
“哼,誰知道呢,該不會是去找啥門路了吧?聽說現在城裡招工,聽說可嚴了……”
“還有啊,供銷社前兩天進了新貨,我閨女去打醬油,看見有自行車呢!說是限量,得找關係……”
“哎喲,你們還彆說,我昨天夜裡看見幾個外村人,在咱村東頭轉悠,也不知道乾啥的……”
“噓,小聲點,彆瞎說,讓人聽見了!”
秦研腳步微微一頓,耳朵卻不自覺地豎了起來。
她神色如常,緩緩地推著車,仿佛隻是路過。
但餘光卻掃過那群人,唇角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在這村子裡,很多時候,情報不是從大隊部來的,而是從大槐樹下的“閒聊”中,一點一點拚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