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研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了一下,但很快便恢複了自然。
一個是她的堂妹,秦蘭香。
她麵色蠟黃,眼窩深陷,眼神像一口枯井,毫無生氣。
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甚至打了補丁的舊棉襖,
裹著她單薄的身軀,整個人像一株在寒冬裡,被徹底摧折的野草。
她看向秦研的眼神,複雜得令人心寒,
但最深、最沉的,是那種幾乎要化為實質的、幾乎要溢出來的怨恨。
這怨恨,仿佛在無聲地控訴:“憑什麼你能逃出這片泥沼,而我卻要在這裡腐爛?”
而緊挨著秦蘭香站著的那個男人,許青舟。
他穿著半舊的中山裝,身形依舊高瘦,
但曾經的斯文氣質,已被一種陰鬱和不得誌的戾氣所取代。
嘴角向下撇著,看人的眼神,帶著一種審視和算計。
根據原主的記憶碎片,
秦研知道,
這個看似溫文的男人,
當年不過是把原主,當作改善生活的“提款機”,從未付出過真心,
要不是她穿過來,還不知道原主,現在在哪裡受苦呢!
關於秦蘭香的遭遇,
是大伯母貪圖一筆豐厚的彩禮,狠心將女兒,嫁給了一個性情暴躁、年紀不小的老光棍。
秦蘭香婚後的日子,可想而知,如同陷入泥潭。
而許青舟,聽說也隨便娶了妻,
但顯然生活並不如意,一直鬱鬱寡歡。
此刻,這兩個被生活磋磨得內心扭曲的人,站在一起,
他們的目光交織在一起,投射到秦研身上。
那不僅僅是簡單的羨慕嫉妒恨,更是一種“同是淪落人”的抱團,
將自身不幸歸咎於他人,尤其是看到過得更好的秦研,
許青舟的眼神裡,除了舊怨,
或許還摻雜著,一絲“若當年你跟我,或許我也不至於此”的無理怪罪,
以及看到秦研如今幸福圓滿,而生出的強烈不甘。
秦研她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仿佛沒有看見他們,臉上的笑容未變,
繼續和母親、鄰居說著話,可是眼神卻變得冷漠,
她輕輕碰了碰身旁淩肖的手臂,
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
極快地說了一句:“那邊,槐樹下,秦蘭香和徐青舟。”
淩肖甚至沒有轉頭,
隻是借著給鄰居遞煙的動作,用眼角的餘光,迅速掃過那個角落。
他臉上的笑容未變,
但眼神瞬間銳利如鷹,周身那股經過戰場淬煉的警覺氣場,微微散發開來。
雖未形於色,但秦研能感覺到,他肌肉的微微繃緊。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沉穩地回應:“嗯,看到了。不過是兩個跳梁小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