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高二,學業壓力增大,
隨著文理分科分班,淩悅選擇了文科。
對自身能力的困惑與掌控的艱難,讓淩悅的內心時常感到,一種難以言說的孤獨與沉重。
她無法向任何人,傾訴這份源於,生命本體的秘密與負擔,直到她遇到了語文老師蘇蔓。
蘇老師年輕,畢業於名牌大學中文係,
身上帶著一種不同於,其他老師的書卷氣,與敏銳的洞察力。
一次課後,她叫住淩悅,
溫和地指出,她作文中流露出的一種“超越年齡的、對生命本質的細微體察與隱隱的憂思”。
這句話,瞬間擊中了淩悅的心事。
於是,一種默契的、以書信為載體的特殊交流,悄然開始了。
淩悅在信中,不會提及自身秘密,
而是借用閱讀的文學作品,如魯迅的《野草》、史鐵生的《我與地壇》為引子,
探討命運、偶然、孤獨與責任等主題。
她寫道:“讀《命若琴弦》,覺得人生仿佛被一根,看不見的弦牽引,彈奏出無法預知的曲調,人是樂手,還是樂器?”
蘇老師的回信,充滿了智慧與共鳴。
她引經據典,從莊子談到薩特,
她寫道:“或許兩者皆是。我們是有限的樂器,卻也是唯一的樂手。
琴弦既定,但如何彈奏,奏出怎樣的強音或低吟,卻在於我們自己的選擇與賦予的意義。”
這種觀點,讓淩悅第一次意識到,
她的“不同”或許是一種既定的“琴弦”,但如何對待它,是她可以選擇的。
蘇老師適時地引入了存在主義哲學的核心觀念,“存在先於本質”。
她在信中寫道:“人首先存在,遭遇自身,湧現在世界中,然後才定義自己。
你的本質,不是由任何外在的、先驗的東西決定的,而是由你的每一個選擇、你的行動所塑造的。”
這段話對淩悅而言,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閃電。
她開始嘗試,用這個視角審視自身,她首先是一個“存在”的人,
她的特殊能力是她“遭遇”到的現實,但這個能力將把她定義成什麼?
是怪物?
是工具?
還是守護者?
取決於她如何選擇去運用它。
這極大地緩解了她的“異類”焦慮,將被動承受的命運,轉向了主動擔當的“選擇”。
隨著兩人討論深入,他們觸及了“自由與責任”的關係。
蘇老師寫道:“真正的自由不是為所欲為,而是在認清自身處境後,清醒地承擔起選擇所帶來的責任。”
淩悅聯想到自己,她的“自由”恰恰在於,她必須隱藏能力,
而她的“責任”則在於,必須掌控能力,以避免傷害他人、保護家人。
這種看似矛盾的理解,讓她對自己的處境,有了更深刻的接納,不再簡單地視之為純粹的負擔。
書信提供了一個絕對安全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