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在參演部隊中傳開。
淩宸的名字,連同“戰場幽靈”的綽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兩大軍區的精銳部隊中流傳。
這一次,不再僅僅是傳說和猜測,而是經過大規模實戰檢驗的、含金量十足的認可。
不少藍軍的特戰老兵,在私下交流時,
也忍不住對淩宸的表現,豎起大拇指,承認遇到了真正的對手。
演習表彰大會隆重舉行。
當念到淩宸的名字,授予他個人一等功勳章時,全場響起了持久而熱烈的掌聲。
聚光燈下,淩宸身著筆挺的軍裝,胸前嶄新的軍功章熠熠生輝。
他向前一步,向主席台和全場官兵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他的臉龐依舊年輕,但眼神中卻有著超越年齡的沉穩和堅毅。
沒有激動忘形,也沒有絲毫驕矜,隻有一種平靜的接受,
仿佛這份沉甸甸的榮譽,是他和戰友們用汗水、智慧乃至風險換來的必然結果。
站在台下隊伍裡的班長趙超,看著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兵獲得如此殊榮,
黑臉上滿是自豪的笑容,眼眶甚至有些濕潤。
他想起了淩宸剛入伍時,捏扁鐵把手的情景,
想起了第一次實戰後的沉默,
想起了這次演習中的一次次驚險瞬間……
這小子,真的成長起來了。
表彰大會後,淩宸沒有參加熱鬨的慶功宴,而是一個人,走到了營地邊緣的訓練場。
夜晚的風帶著涼意,吹散了一天的喧囂。他摩挲著胸前冰涼的軍功章,心中感慨萬千。
這份榮譽,不屬於他一個人。
它屬於犧牲在老山叢林中的戰友,屬於信任他、將後背交給他的“利刃”小組同伴,屬於悉心培養他的連長、排長和班長趙超,
也屬於在背後默默支持他的父母,屬於軍區大院那段打下堅實基礎的歲月,
更屬於這身象征著責任和榮耀的綠軍裝。
夜色如墨,訓練場的探照燈,在遠處劃出孤寂的光柱。
晚風掠過單杠,發出細微的金屬嗡鳴。
淩宸指腹摩挲著,軍功章上冰涼的棱角,那上麵還殘留著授獎時,首長手掌的溫度。
這份重量,壓得他心口發燙。
他想起演習最後階段,當紅軍旗幟在高地升起時,
藍軍那個被他在水塔上“擊斃”的狙擊手找到他,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說:“兄弟,輸得心服口服。
下次再見,我可不會這麼容易,讓你摸上來了。”
那人眼裡沒有不甘,隻有棋逢對手的灼熱。
那一刻淩宸明白,這枚軍功章背後,是無數雙這樣的眼睛在盯著他。
期待、審視、乃至挑戰。
它像一座燈塔,既照亮前路,也讓他徹底暴露在風浪中。
他將勳章仔細放入胸前的口袋,貼肉收著。
然後解開風紀扣,深吸一口帶著泥土和青草氣的夜風,開始慢跑。
腳步落在砂石路上,發出均勻的沙沙聲。
沒有竭儘全力,隻是讓身體,記憶這種律動,讓沸騰的血液慢慢沉澱。
跑過障礙場,他停下。
月光下,那架他攀爬過無數次的雲梯,泛著冷硬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