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徹底陷入了,原始的寂靜,隻有風吹過林梢的嗚咽,和不知名夜蟲的鳴叫。
淩宸站在原地,感受著這份沉重的孤寂。
他迅速脫下身上的作訓服,換上了背包裡,那套半舊的叢林作戰服,
布料粗糙,帶著一股黴味和汗漬,正好符合角色身份。
他將換下的軍裝,仔細疊好,連同那枚一等功勳章,一起埋在旁邊一棵,巨大的冷杉樹下,做了個不起眼的標記。
這是規矩,也是告彆。
做完這一切,他背上沉重的背包,調整好背帶,試了試重量和平衡。
然後,他抬頭,透過茂密的樹冠縫隙,看了一眼天際稀疏的星辰,辨明了方向。
下一秒,他邁開腳步,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濃稠的黑暗森林之中。
腳步落地無聲,氣息收斂到了極致。
“林平”的征途,開始了。
而淩宸,則暫時隱沒在,這個充滿危險與謊言的身份之後,成為一把刺向,黑暗深處的無形利刃。
原始森林像一頭沉默的巨獸,將“林平”徹底吞沒。
高大的樹冠遮天蔽日,隻有零星月光,如慘白的利刃,
劈開濃稠的黑暗,在地麵投下斑駁破碎的光影。
空氣濕熱粘稠,混雜著植物腐爛和野獸巢穴的特殊氣味。
淩宸,現在是林平了,像一道真正的影子,在林木間穿行。
他的腳步遵循著,一種獨特的節奏,
腳尖先試探性地輕點地麵,感知落腳點的穩固與聲響,
然後腳掌才緩緩壓實,整個身體重心,隨之流暢前移,最大限度減少了,與枯枝落葉的接觸。
這是將父親傳授的古老追蹤術,與自身超常身體控製力結合的結果,近乎本能。
他的呼吸綿長而細微,間隔極長,仿佛進入了,某種類似冬眠動物的低代謝狀態,
以保存體力和水分,同時減少自身熱信號和氣息的散發。
靈泉水常年滋養,帶來的強大心肺功能,支撐著這種,近乎變態的隱匿行進。
根據記憶中的地圖,他需要在天亮前,穿越這片縱深,約三十公裡的原始森林,抵達邊境線附近的一個指定坐標點,
那裡會有第一個,也可能是唯一一個接頭人。
森林並不友好。
盤根錯節的藤蔓、濕滑的苔蘚、隱藏在落葉下的坑洞,
以及夜間活躍的毒蟲蛇蟻,都是潛在的威脅。
但林平的動作,卻異常協調,他時而如靈貓般,矮身鑽過橫倒的巨木,
時而如猿猴般,借助垂下的藤蔓,蕩過積水的窪地,對地形的利用,達到了極致。
他的感官被提升到極限,耳朵捕捉著,風中傳來的每一絲異響,
遠處溪流的水聲,貓頭鷹的啼叫,甚至是一隻甲蟲爬過樹皮的聲音,
都在他腦中構建著,周圍環境的立體圖像。
突然,他停下腳步,身體瞬間凝固,與身旁一棵粗壯的樹乾陰影,融為一體。
前方不遠處的灌木叢,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不同於自然風拂過的窸窣聲。
他屏住呼吸,眼神銳利如刀,緊緊鎖定聲音來源。
是野獸?
還是……人?
幾秒鐘後,一對幽綠的光點,在灌木後一閃而過,伴隨著低沉的、警告性的嗚咽。
原來是一頭帶著幼崽的野豬。
林平心中稍定,但並未放鬆警惕。
他緩緩向側後方移動,繞開了那片區域。
在這種地方,與任何大型動物衝突,都是不明智的,不僅會暴露行蹤,還可能受傷。
他繼續前行,依靠星辰和一種對方向的天然直覺,修正著路徑。
時間一點點流逝,林間的黑暗逐漸變得稀薄,天際開始透出,灰蒙蒙的亮光。
這意味著,他必須加快速度,在天色大亮、森林蘇醒前,抵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