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壓住激動,繼續傾聽。
但裡麵的人似乎警惕性很高,聲音很快又低了下去,再也聽不清了。
他必須確認貨物是否真的在裡麵!
他觀察了一下廠房結構,發現側麵有一架鏽跡斑斑的鐵梯,可以通到屋頂。
屋頂可能有天窗或者通風口可以窺視內部。
攀爬鐵梯對於腿傷未愈的他來說是個挑戰。
他咬緊牙關,忍著疼痛,手腳並用,極其緩慢地向上爬。
鐵梯發出輕微的“嘎吱”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讓他心驚肉跳。
好不容易爬上屋頂,屋頂是波浪形的鐵皮,布滿了鏽蝕的孔洞。
他匍匐前進,找到了一扇被灰塵和鐵鏽封住大半的天窗。
他用匕首小心地刮掉邊緣的鏽跡,透過一道狹窄的縫隙,向下望去。
廠房內部沒有開燈,隻有幾支手電筒的光柱在晃動。
借著微弱的光線,林平看到廠房中央的空地上,堆放著七八個熟悉的木質板條箱!
正是那晚在倉庫見過的裝古董的箱子!
箱子旁邊,圍著四個男人,其中一人正在打電話,語氣恭敬,似乎是在向“上麵”彙報情況。
果然在這裡!
林平心中既興奮又沉重。
興奮的是找到了目標的蹤跡;沉重的是,對方守衛森嚴,而且顯然準備儘快轉移貨物。
他必須立刻將情報送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離開廠區,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棚戶區,儘管依舊一瘸一拐。
回到破棚屋,他立刻拿出那個加密的舊手機,開機,編輯了一條極其簡短的加密信息,包含修理廠的位置和“貨物確認”的暗語,發送給了老陳的緊急頻道。
信息發出後,他立刻關機,拔出電池。他知道,每一次通訊都可能暴露自己。
現在,他能做的隻有等待。等待總部的決策,等待可能的行動指令,或者……等待敵人發現他的蹤跡。
他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望著破棚屋外灰蒙蒙的天空,手中緊握著那根作為拐杖的木棍。
等待,是戰場上最煎熬的酷刑。
時間在破棚屋的潮濕和寂靜中被拉長,每一秒都伴隨著心跳的擂鼓聲。
林平靠牆坐著,木棍橫在膝上,眼睛微閉,但全身的感官都處於高度警戒狀態。
耳朵捕捉著棚戶區遠處傳來的任何異常聲響,狗吠、爭吵、甚至是腳步聲的輕重緩急。
他不敢真正入睡,大腦在飛速運轉,複盤著修理廠的地形、守衛情況、可能的撤離路線,
以及老陳收到信息後可能采取的行動。
總部會相信他的情報嗎?
會派人來嗎?
還是因為風險過高而選擇放棄?
如果派人,會是怎樣的隊伍?
強攻還是滲透?
各種可能性在他腦中交織,推演著每一種情況下的應對方案。
他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總部無法支援,或者支援失敗,他需要獨自麵對“山魈”團夥的瘋狂反撲。
天色漸漸亮起,棚戶區開始蘇醒,嘈雜的人聲和車聲打破了寂靜。
林平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白天,他的藏身處更容易暴露。
他必須轉移。
但不能走遠,需要保持在能觀察到修理廠大致動向的距離內。
他掙紮著起身,用木棍支撐著身體,混入早起忙碌的人群中。
他像一個真正的流浪漢,在棚戶區肮臟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遊蕩,目光卻不時掃向城北的方向。
整個上午,風平浪靜。修理廠那邊沒有任何異常的動靜,棚戶區也沒有出現大規模搜捕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