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霞閣拍賣會的巨大成功,猶如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巨石,其引發的浪潮遠超許多人的想象。短短數日之間,丹霞閣不僅日進鬥金,財源滾滾,其名聲更是如野火燎原,傳遍了周邊數個坊市乃至宗門。每日天還未亮,閣前便已排起長龍,來自四麵八方的修士們翹首以盼,隻為求購一兩枚功效神奇的丹藥或幾張威力不俗的符籙。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街對麵昔日門庭若市的妙丹堂。如今那裡門可羅雀,櫃台前的夥計時常無聊地打著哈欠,看著對麵丹霞閣熙熙攘攘的人群,眼中滿是羨慕與無奈。貨架上那些昔日備受追捧的丹藥,如今仿佛蒙上了一層灰塵,顯得黯淡無光。
這種強烈的反差,像一根根毒刺,深深紮進妙丹堂掌櫃妙言真人的心裡。他再也無法安坐於後堂靜室,內心的焦躁與憤怒幾乎要破體而出。
這一日,他終於爆發了。精致的白玉茶盞被他狠狠摔在地上,碎裂聲刺耳無比。
“查!給我狠狠地查!”妙言真人麵色鐵青,對著麵前幾名噤若寒蟬的心腹弟子咆哮,“他們的丹藥到底從何而來?那個背後為他們提供丹藥的大師究竟是誰?還有,他們的丹方…對,丹方!那些丹藥效果如此詭異,定然不是尋常路數,他們的丹方一定有古怪!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查清楚!”
他胸膛劇烈起伏,眼中布滿了血絲。丹霞閣的崛起,不僅觸犯了他的利益,更像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了他和整個妙丹堂的臉上。
幾日後,一名心腹弟子腳步匆匆地回報,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掌櫃,丹霞閣對丹藥來源和那位大師的身份保密極其嚴格,我們的人多方打探,依舊毫無頭緒。不過…”弟子刻意壓低了聲音,上前一步,“我們花費重金,買通了丹霞閣一個新招募的雜役。此人是流雲宗派來幫忙的弟子,並非丹霞閣核心,據他透露…他說丹霞閣後院有一間獨立密室,平日由閣主心腹親自把守,等閒之人根本無法靠近,防守極其嚴密。他猜測,那裡很可能就是儲藏核心丹藥和…或許還有丹方的地方。”
“密室?丹方?”妙言真人眼中驟然爆射出駭人的精光,之前的憤怒迅速被一種混合著貪婪和狠厲的情緒所取代。他五指收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好!很好!既然明麵上的競爭不過,商業手段無效,那就彆怪我心狠手辣,來暗的!去,立刻去把‘影鼠’給我叫來!”
“影鼠”二字一出,那名心腹弟子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顯然對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人物極為忌憚,他不敢多言,立刻躬身退下。
是夜,月黑風高,濃厚的烏雲徹底吞噬了星月之光,整座城市仿佛被潑灑了濃墨。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卷起地上的枯枝敗葉,發出簌簌的聲響,更添幾分肅殺與陰森。
一道幾乎與陰影融為一體的瘦小身影,如同沒有實質的鬼魅,悄無聲息地潛行到了丹霞閣後院那高達丈許的青石牆外。此人代號“影鼠”,乃是妙言真人通過隱秘渠道、花費驚人代價才請動的一名盜修。其修為雖隻是通脈後期,但尤擅隱匿、潛行與破解各類禁製,在黑道上名聲不小,完成過許多棘手的任務。
影鼠緊貼著冰冷粗糙的牆壁,如同一隻真正的壁虎,氣息收斂得近乎完美。他並未立即行動,而是先仔細觀察了後院近一炷香的時間,一雙小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警惕而狡黠的光芒。
“嘖嘖,果然有料,三階複合防護陣,還夾雜著預警符文,布置得倒是頗為周全,有點意思。”影鼠舔了舔略顯乾裂的嘴唇,非但沒有畏懼,反而露出一絲遇到挑戰般的興奮之色。他從懷中取出一套造型奇特、閃爍著幽暗靈光的工具——破陣錐、擾流針、定紋盤等一應俱全。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如穿花蝴蝶般開始動作,十指靈動得不可思議。特製的工具被他以極其精妙的手法,小心翼翼地點在陣法光幕的幾個關鍵節點上。他的靈力輸出被控製在微乎其微的程度,如同涓涓細流,緩慢而持續地侵蝕著陣法結構,引發的波動微弱到幾乎難以察覺,自信足以瞞過絕大多數修士的感知。
然而,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自認隱秘無比的一切動作,從其靠近後院高牆的那一刻起,就如同水墨畫般清晰地映照在坐鎮於陣樞室內的阿九眼中。
陣樞室中央,巨大的混沌陣盤緩緩旋轉,其上光華流轉,勾勒出整個丹霞閣及其周邊的細微能量脈絡。通過這座得自韓楓親傳、已初步祭煉的混沌連通大陣,阿九不僅能精確感知到最細微的能量流動,甚至能借助大陣之力,模糊地“看”到入侵者的輪廓和一舉一動。
“果然來了,師尊所料不差,宵小之輩終究是按捺不住。”阿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並未立即發動陣法反擊,而是如同最有耐心的獵人,靜靜地看著影鼠在外圍小心翼翼地動作,等待著他完全踏入陷阱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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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鼠耗費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額角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終於,在那層看似堅固無比的陣法光幕上,巧妙地打開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臨時缺口,且完美地避開了預設的報警機製。
“成了!”他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身體如同沒有骨頭一般,一閃身便從那個缺口鑽了進去,落地時悄無聲息,宛如靈巧的狸貓。
院內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角落竹叢的沙沙聲。影鼠屏住呼吸,根據記憶中的方位,迅速朝著那名雜役所描述的“密室”方向摸去。他的身影在陰影中穿梭,快得隻剩下一道澹澹的黑線。
就在他即將靠近那間獨立的青瓦小屋,甚至能隱約看到門上懸掛的銅鎖時,異變陡生!
嗡——!
一聲低沉的嗡鳴仿佛自地底響起!周圍景象瞬間扭曲、變幻!原本寂靜的院落、熟悉的草木布局頃刻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翻滾、阻隔一切視線的濃稠迷霧!與此同時,一股冰冷刺骨的殺機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淩厲的金色光芒在迷霧中凝聚,化作無數實質般的箭矢,鋪天蓋地地向他攢射而來!
“不好!是高級幻陣和殺陣!被發現了!”影鼠畢竟是經驗老道之輩,瞬間明白自己中了圈套,心中駭然至極。他反應極快,猛地抽身後退,想要原路返回,卻發現來路早已被更加濃厚的迷霧徹底封鎖,根本辨不清方向!
嗤嗤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