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在神藏境擂台上的驚豔表現,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在巡天廣場上激起了層層漣漪。“青雲門”與“寂滅劍意”這兩個詞,開始頻繁出現在各方勢力的議論中。然而,百宗會盟的宏大,遠不止一處擂台。就在蘇婉取勝後不久,位於廣場東南角的百藝比試區,也迎來了第一輪的高潮——陣道比試。
陣道比試的場地,並非擂台,而是一片被特殊陣法籠罩、劃分出數百個獨立區域的巨大平台。每個區域都籠罩著一層光幕,內部景象模糊不清。參賽的陣法師們,根據抽簽進入各自區域,互不乾擾。
比試的內容,正如巡天盟長老所宣布:破陣速度。
第一輪,所有參賽者麵臨的,是同一座陣法——一座被標注為“玄龜迷蹤陣”的上古殘陣。此陣據傳源自上古,以防禦和迷惑見長,雖因年代久遠有所殘缺,但其結構玄奧,變化繁複,極難破解。考核的,便是陣法師的基礎功底、推演能力與應變速度。
阿九抽到的區域位於平台中段。他走入光幕,眼前景象一變。自己仿佛置身於一片霧氣彌漫的沼澤之中,四周景物扭曲,方位難辨,神識探出也如泥牛入海,被一股粘滯、厚重的力量所阻礙。腳下地麵鬆軟,隱隱傳來吸力,仿佛要將人吞噬。
“好精妙的迷陣與困陣結合…”阿九心中暗讚一聲,卻不慌不忙。他並未立刻嘗試蠻力破陣,而是緩緩閉上雙眼,摒棄了視覺與神識的乾擾,純粹以心去感受這片陣法空間。
在他的感知中,周圍不再是沼澤迷霧,而是化作了無數條縱橫交錯、流淌著不同屬性靈力的“線”。這些“線”構成了整個陣法的脈絡。它們看似雜亂無章,卻又遵循著某種古老而隱晦的規律在緩緩流轉。
大部分參賽者此時已是各顯神通。有的手持羅盤,拚命推算生門方位;有的祭出破陣錐,試圖強行撕裂陣腳;有的不斷打出試探性法訣,觀察陣法反應……場麵看似激烈,卻大多進展緩慢,如同陷入泥潭的困獸。
高台之上,負責評判的幾位巡天盟陣道宗師,以及一些對陣法感興趣的大勢力長老,正透過特殊的水鏡術觀察著各個區域的情況。
“嗯,天機閣那小娃娃不錯,周天演算已得三分真傳,思路清晰。”
“玄陣宗那小子也行,穩紮穩打,以陣破陣,基礎紮實。”
“咦?那個區域的小家夥…怎麼閉著眼一動不動?是放棄了嗎?”一位宗師注意到了阿九所在的區域,隻見阿九如同老僧入定,與周圍忙碌的景象格格不入。
“是那個青雲門的弟子,叫阿九。”旁邊有人認出了他,“剛才他們宗門那個女娃劍法驚人,不知這陣法如何。”
幾位宗師不置可否,目光卻多停留了一瞬。
光幕內,阿九依舊閉目。在他的“心”中,那些流淌的靈力線條逐漸清晰。他並未像其他人那樣去尋找所謂的“陣眼”或“生門”,因為這座殘陣的結構並非固定,其核心在於一個不斷移動、變化的“偽陣眼”,追逐它隻會徒勞無功。
阿九腦海中,浮現出師尊林昊傳授的混沌衍化之理——“天地之初,混沌未分,陰陽未判。陣道亦然,萬陣皆由混沌中衍生,看似繁複,實則有其本源之序。”
他不再將這座陣視為一個完整的、需要破解的“局”,而是將其看作一個正在運轉的、不完美的“係統”。他的神識,如同最精密的觸須,逆向追溯這些靈力線條的流轉,不是去對抗,而是去理解它們最初的“動機”與“規律”。
“土性厚重,為基;水性綿長,為困;木性滋生,為迷…三行相生,卻缺了金之銳,火之烈,故流轉至此,形成滯澀…嗯,這裡,靈力流轉有一絲極其細微的不協,如同樂章中的雜音…”
阿九心中明鏡般透徹。他找到了!並非陣眼,而是這座殘陣因為結構殘缺,在能量循環中自然形成的一個“淤積點”!這個點,並非弱點,而是維持陣法運轉的關鍵節點之一,但正因為其“淤積”,也成為了最脆弱、最容易被外部力量引動崩潰的環節!
時機已到!
阿九猛地睜開雙眼!眼中混沌之色一閃而逝!他雙手如穿花蝴蝶般急速舞動,十指彈動間,一道道細微如絲、卻蘊含著奇異波動的混沌靈力,如同精準的手術刀般,射向陣法空間中那幾個看似毫不相乾、甚至靈力充沛的節點!
他並非在攻擊,而是在引導!如同在一條即將決堤的河床上,輕輕撬動了一塊關鍵的石頭!
嗡嗡嗡——!
整個“玄龜迷蹤陣”猛地劇烈震顫起來!霧氣瘋狂湧動,沼澤地麵翻騰!但這種震顫,並非來自外力的衝擊,而是其內部靈力循環被瞬間打亂、失去了平衡!
如同多米諾骨牌效應,連鎖反應瞬間爆發!
卡嚓!卡嚓察!
陣法空間內,傳來連綿不絕的、如同琉璃破碎般的清脆聲響!那些縱橫交錯的靈力線條,開始寸寸斷裂、崩解!迷霧迅速消散,扭曲的景象恢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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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
從阿九睜眼出手,到陣法徹底崩潰,前後不過十息!
唰!
籠罩區域的光幕驟然消失!阿九的身影,清晰地出現在平台之上,神色平靜,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與此同時,其他大部分區域的光幕依然穩固,裡麵的陣法師們還在苦苦掙紮。
整個百藝比試區,出現了一片詭異的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聚焦在了那個第一個破陣而出的年輕身影上。
十息!
這…這是什麼速度?!
高台之上,那幾位陣道宗師,霍然起身!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混沌…是混沌道韻?!”一位須發皆白的老宗師聲音帶著顫抖,“他…他竟是以混沌之理,逆推陣基,從內部引導其自毀?!這…這需要對陣法本質理解到何等境界才能做到?!”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另一位宗師連連驚歎,“此子破陣,並非靠力,也非靠巧,而是…直指本源!其陣道天賦,堪稱妖孽!”
幾位宗師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比的凝重與驚喜。他們原本對青雲門這個邊陲宗門並未太過在意,但先有驚才絕豔的劍修,現有洞察本源的陣道奇才…這個青雲門,底蘊深得可怕!
阿九對周圍的震驚恍若未覺,他抬頭望向高台,正好迎上那幾位宗師灼熱的目光。他微微躬身行了一禮,態度不卑不亢。
為首的那位老宗師,緩緩地、極其鄭重地,對著阿九的方向,微微頷首。
這一頷首,意義非凡!代表著巡天盟陣道一脈的最高認可!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傳開。
“陣道比試!青雲門阿九,十息破玄龜迷蹤陣,冠絕全場!”
“連巡天盟的陣道宗師都親自點頭了!”
“這青雲門…到底是什麼來頭?弟子一個比一個變態!”
一時間,青雲門之名,再次成為焦點!
阿九以一場堪稱藝術的破局,向整個中州宣告了青雲門在陣道一途上,同樣擁有著不容小覷的恐怖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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