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是被一陣粗暴的推搡弄醒的。
“都什麼時辰了還睡！真當自己是內門的大爺嗎？”
尖酸刻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用睜眼，林夜也知道是雜役管事張管事。
他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刺眼的晨光讓他眯了眯眼。渾身上下，像是被拆散了重組一般，酸痛無比，尤其是肩膀和雙腿，依舊殘留著昨日挑水留下的劇痛。腹中空空如也，饑餓感如同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著他的胃。
若是在昨天之前，這樣的處境足以讓他再次陷入絕望。但此刻，林夜的心底卻潛藏著一絲截然不同的情緒——期待。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將意念沉入腦海。
那淡藍色的半透明麵板果然靜靜地懸浮在意識深處，【任務】一欄中，《鐵砂掌》的掛機任務仍在堅定不移地執行著。
【剩餘時間：2小時05分31秒】
不是夢！
這一切都是真的！
一股巨大的狂喜險些讓他當場笑出聲來，但他硬生生忍住了。他深吸一口氣，用儘全力壓下心頭的激動，臉上依舊是那副疲憊、麻木甚至帶點畏縮的表情。
他掙紮著從硬板床上坐起，對張管事低下頭，聲音沙啞地說道：“張管事，我……我馬上就起。”
張管事斜著眼打量了他一番，見他臉色蒼白如紙，一副隨時都可能再暈過去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冷哼道：“算你命大，還沒死。既然醒了，就彆裝死狗！今天看你這半死不活的樣子，挑水砍柴的活也乾不了，就去膳食堂幫廚吧！要是再敢偷懶，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完，他“砰”地一聲摔門而去。
膳食堂幫廚，這同樣是外門弟子最不願乾的苦差事之一。地方狹小，終日與油煙、烈火為伴，夏天熱得能把人烤熟，冬天則要用冰冷刺骨的井水清洗堆積如山的碗碟。
林夜卻毫不在意。現在的他，做什麼都無所謂，隻要……能掛機就行！
他扶著牆壁，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奇怪的是，雖然四肢百骸依舊酸痛，但他的雙手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難受。相反，掌心深處似乎有一股微不可察的暖意在緩緩流淌，驅散了些許疲憊。
“是係統的效果嗎？”林夜心中一動，對自己未來的生活更多了幾分信心。
簡單地用冷水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後，林夜便拖著虛弱的身體，朝著膳食堂走去。
此時天剛蒙蒙亮，膳食堂的後廚已經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巨大的灶台裡，火焰熊熊燃燒，將幾個負責燒火的弟子的臉映得通紅。蒸汽彌漫，混雜著米麵的香氣和嗆人的油煙味，形成一股獨特的味道。
“新來的？還愣著乾什麼！那邊堆著的菜，今天之內必須全部洗完切好！”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廚役弟子指著牆角堆得像小山一樣的青菜和蘿卜，對林夜吼道。
“是，師兄。”林夜不敢怠慢，連忙應聲，走到水池邊開始乾活。
他的任務繁重而枯燥，就是不斷地重複著清洗、去根、切塊的動作。冰冷的井水很快就讓他凍得雙手通紅，失去了知覺。長時間的彎腰和站立，更是讓他本就虛弱的身體搖搖欲墜。
周圍的雜役弟子們個個神情麻木，動作機械，沒有人交流，整個後廚隻有灶火的劈啪聲、切菜的剁剁聲和鍋鏟的碰撞聲。
林夜埋著頭，默默地乾著活，將自己偽裝成他們中的一員。他不敢有絲毫懈怠，因為張管事和其他管事會時不時地過來巡視，任何一點偷懶的跡象，都可能換來一頓責罵甚至更嚴厲的懲罰。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當林夜處理完眼前的一筐青菜，直起酸痛的腰，準備去搬另一筐時，腦海中那道冰冷的機械提示音，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