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挑水任務,依舊是那般枯燥而繁重。
扁擔深深地壓在肩上,盛滿清冽山泉的木桶隨著步履上下晃動,將崎嶇的山路濺濕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對於外門弟子而言,這日複一日的勞役,是對身體和意誌的雙重磨損。
然而,今天的林夜,卻感覺有些不一樣。
在測試場那石破天驚的一掌之後,他迅速調整好心態,悄無聲息地追上了挑水的大部隊。他依舊走在隊伍的末尾,依舊是那副低著頭、沉默寡言的模樣,但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體內部,正發生著微妙而深刻的變化。
小成境界的《鐵砂掌》,帶來的不僅僅是雙掌力量的暴增。那股凝練的勁力,似乎已經開始潛移默化地滋養著他的四肢百骸。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下盤變得比以前沉穩了許多。每一步踏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都像是老樹盤根,穩穩地抓住地麵。以往挑著重擔時那種雙腿打顫、身體搖晃的感覺,已經消失不見。
他的呼吸也變得更加悠長。腰腹之間,似乎也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整勁”,讓他能夠更好地協調全身的力量,來承載肩上那沉重的分量。
因此,這趟來回,他走得比任何一次都要輕鬆。當彆人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汗流浹背時,他還保留著相當一部分體力。
“力量……這就是力量的感覺……”
林夜心中默默地體會著這種變化,對係統的神奇和實力的重要性,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當——!
午時的鐘聲終於敲響,宣告著上午勞役的結束。
所有人都如蒙大赦,紛紛放下手中的活計,拖著疲憊的身體,彙聚成一股人流,朝著能為他們補充能量的唯一目標——膳食堂——湧去。
林夜也混在人群之中,他刻意讓自己顯得和周圍人一樣疲憊,微微弓著背,腳步也裝作有些虛浮。他那張清秀的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倦容,任誰也看不出,在這副平凡的皮囊之下,隱藏著足以碎石裂碑的力量。
通往膳食堂的黃土路,此刻正是一天中最熱鬨的時候。數百名外門弟子從各個任務地點彙集而來,三五成群,吵吵嚷嚷,空氣中彌漫著汗水與塵土混合的味道。
林夜低著頭,目不斜視地往前走,隻想快點領到自己的那份飯食,然後找個角落安靜地補充體力,下午,他還得去應付趙天的“差遣”。
然而,麻煩這種東西,往往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開的。
就在他即將走到膳食堂門口的開闊地時,一個囂張而又熟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惡意,從斜前方傳了過來。
“喲,都來看看,這是誰啊?這不是我們外門最懂得‘審時度勢’的林夜,林師弟嗎?”
林夜的腳步微微一頓,眼角的餘光瞥了過去。
隻見趙天正被幾個跟班簇擁著,大搖大擺地從一旁走來,正好擋住了他的去路。趙天那張帶著刀疤的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戲謔和嘲弄,顯然是專門在這裡等著他。
“哈哈哈,趙師兄說的是,林師弟昨天可是給我們所有人都上了一課啊,什麼叫‘能屈能伸’!”
“可不是嘛,那膝蓋,說跪就跪,嘖嘖,這份‘修為’,我們可比不上!”
趙天的幾個跟班立刻心領神會地起哄,他們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周圍路過的幾十名弟子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有好奇,有鄙夷,有幸災樂禍,像一根根無形的針,刺在人身上。
林夜心中一片冰冷,但他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更加惶恐和不安。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低下頭,雙手無措地絞著衣角,將一個被當眾揭開傷疤、羞憤欲絕卻又不敢反抗的懦夫形象,演繹得入木三分。
他的這副反應,更是助長了趙天等人的囂張氣焰。
趙天非常享受這種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肆意踐踏對方尊嚴的感覺。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林夜就是他趙天的一條狗!
“林夜,昨天跟你說的話,沒忘吧?”趙天走到林夜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就像在看一隻可以隨意碾死的螻蟻,“吃完飯,老地方,知道該乾什麼吧?”
“知……知道了,趙師兄。”林夜的聲音細若蚊蠅,充滿了畏懼。
“哼,諒你也不敢忘!”
趙天滿意地點了點頭,但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當眾的羞辱,怎能隻停留在口頭上?必須要有更具衝擊力的畫麵,才能將他的威嚴,徹底烙印在眾人心中。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光芒。
他瞥了一眼林夜瘦弱的身板,又看了看周圍越聚越多的圍觀弟子,一個絕妙的“主意”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