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平靜地走下擂台，身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他所過之處，人群下意識地向兩側退開，為他讓出了一條路。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複雜的神情。
如果說，之前林夜那無法打破的防禦，帶給他們的是“震撼”。
從始至終，林夜都不是在靠運氣，更不是在狼狽地防守。
他，隻是在戲耍。
像一頭洪荒巨獸，饒有興致地，看著一隻挑釁自己的螻蟻，用儘渾身解數，最終在它那堅不可摧的鱗甲上，撞得頭破血流。
然後，在玩膩了之後，隨意地，伸出一根爪子，將其輕輕按死。
想通了這一點，所有人的後背，都不由得滲出了一層冰冷的汗珠。
他們回想起自己之前對林夜的那些嘲弄與鄙夷，隻感覺自己的臉火辣辣地疼，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當眾狠狠地抽了無數個耳光。
林夜沒有理會周圍那些敬畏的目光，他徑直走回了演武場那個熟悉的角落，靠著石柱，再次閉上了雙眼，仿佛剛才那場石破天驚的戰鬥，於他而言，不過是隨手拍死了一隻嗡嗡作響的蒼蠅，根本不值一提。
他這副風輕雲淡的姿態，更是讓他在眾人心中的形象，變得愈發高深莫測起來。
“咕咚。”
王胖子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他看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團漿糊。
“我……我的天……林夜他……他到底是個什麼怪物啊……”
高台之上，幾位外門長老在經曆了短暫的失神後，終於回過神來。他們相互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那難以掩飾的、混雜著狂喜與震撼的驚濤駭浪！
“妖孽！真正的妖孽！”劉長老激動得胡子都在顫抖，“攻防一體！根基穩固如山，攻擊淩厲如火！最可怕的是，他那份隱忍到極致的心性！此子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大智若愚……”首席張長老也是感慨萬千，他看著林夜的眼神，充滿了欣賞，“我們所有人都被他騙了！他不是廢物，他是我青雲宗外門，沉寂了數十年，終於出現的一塊絕世璞玉！”
……
八強，已經誕生。
短暫的休息之後，決定最終四強席位的戰鬥，即將開始。
當負責抽簽的執事弟子，再次念出林夜的名字時，全場的反應，已經與之前截然不同。
再沒有了嘲弄與不屑，隻剩下緊張的期待。
而林夜的下一個對手，一個在外門排名前五、修為已達煉氣期四層的精英弟子，在聽到自己的名字與林夜並列時，那張本來自信滿滿的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輪到林夜上場了。
然而，這一次，他卻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立刻起身。
他依舊靠在石柱上，臉色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蒼白，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身體甚至還在微微地顫抖，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他怎麼了？”
“你們看他的臉色！好難看！難道……難道他剛才與趙師兄一戰，受了內傷？”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之時，林夜終於緩緩地、艱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先是“哇”的一聲，再次噴出了一口鮮血，雖然顏色比趙天那口要淡了許多，但依舊觸目驚心。
他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跡，然後拖著那看起來隨時都會散架的身體，一步一步，無比艱難地，朝著擂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