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的黃昏,鐵山佝僂著瘦削的脊背,站在蘇家府邸外那片枯黃的亂葬崗前。他手指捏住麻布衣角一抖,粗糲布料擦過腕間舊疤,那件粗麻布縫製的雜役服飾在蕭瑟的秋風中微微晃動,衣料粗糙得像砂紙,寬度恰好三尺,邊緣處還打著幾個醜陋的補丁。彎腰提鞋時,灰布鞋後幫磨出的破洞露出半截腳跟,這雙鞋長度整整八寸,鞋底磨得發亮,鞋麵上沾著三枚乾涸的泥點,分彆來自亂葬崗東頭的紅壤、西坡的黑黏土和官道上的細黃沙。他深深吸了一口混雜著塵土與腐葉氣息的空氣,喉結在凹陷的脖頸裡滾動兩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
三日前在丹閣後院,老三遞來水囊時,鐵山瞥見他袖中露出半片丹閣腰牌。"這趟差事若成,你那枚裂魂丹的材料便湊齊了。"老三的拇指摩挲著水囊羊皮接縫處,聲音壓得比井繩還低。鐵山當時正用磨刀石打磨工具箱銅鎖,火星濺在十五斤重的黑檀木箱子上,濺起細碎的黑斑。此刻這箱子正沉甸甸墜在他右肩,箱角在粗布衣上硌出月牙形的紅痕。
鐵山的右手緊緊攥著這個沉甸甸的工具箱,這箱子是用上好的黑檀木打造而成,表麵光滑油亮,提在手中足有十五斤重。箱子裡靜靜躺著十二件工具,最上層絨布襯裡中嵌著一根銀針,針身細長如新發麥芒,閃爍著冰冷的寒光,長度恰好三寸。這根銀針可不是普通物件,它是鐵山耗費三年心血,用極北之地的玄鐵精煉而成,針尖淬過西域奇毒"三日醉",針尾係著半寸長的紅絲,那是他失蹤妹妹的發繩。
"淡藍光幕在鐵山眼前展開,任務鏈條如鎖鏈般節節亮起。"【任務:搶親之戰→王朝風雲→丹閣擴張→長生補全】金色文字浮現時帶起細碎電光,鐵山眯眼看向最後那行"長生補全",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工具箱銅鎖上的雲紋。三日前係統發布這條任務鏈時,丹閣長老正用燒紅的烙鐵在他左肩胛骨燙下蘇家布防圖,皮肉焦糊的氣味讓他想起十年前被燒毀的家。
"吱呀"一聲輕微的聲響,蘇家府邸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門緩緩打開,三個身著華麗錦袍的家丁簇擁著一位體態臃腫的管家走了出來。為首的家丁腰間懸著七寸長的鐵尺,巡邏時總用它敲打掌心,此刻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節奏與遠處更夫的梆子聲莫名重合。鐵山連忙低下頭,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前來應聘雜役的窮苦人。他的心跳得飛快,手心微微出汗,但臉上卻依舊保持著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連眉毛都刻意畫得粗重三分。
管家那雙小眼睛在鐵山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他那身破舊的雜役服飾,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你是來應聘雜役的?"管家的聲音尖細刺耳,像一把生鏽的鋸子在切割木頭。他左手小指上戴著枚祖母綠戒指,戒麵轉得比風車還快。
鐵山連忙點頭哈腰,臉上擠出一絲諂媚的笑容:"是的,大人。小人自幼家境貧寒,吃苦耐勞,什麼臟活累活都能乾。"他特意將工具箱往身前送了送,讓銅鎖在夕陽下反光,恰好晃了管家一下眼睛。
管家冷哼一聲,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跟我進來吧。記住,在府裡要謹言慎行,不該問的彆問,不該看的彆看,否則有你好果子吃!"他轉身時,鐵山瞥見他後頸有三道爪痕,結痂的傷口呈青黑色,像是被什麼妖獸抓傷的。
鐵山心中一陣竊喜,表麵上卻依舊裝作唯唯諾諾的樣子,跟在管家身後走進了蘇家府邸。一進入府邸,他就感受到一股濃鬱的靈氣撲麵而來,這裡的靈氣比外麵濃鬱了數倍,顯然是有陣法加持。鐵山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青磚鋪就的甬道兩側種著八棵槐樹,每棵樹乾周長恰好五尺,樹影在地麵織成疏密不一的網。
蘇家府邸的守衛十分森嚴,外層守衛共四十四人,每隔五丈就有一個,他們身著鎧甲,手持長矛,目光銳利如鷹,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鐵山蹲在假山後數息,見守衛甲轉身走向五丈外的同伴,交接時兩人間距拉開至六丈,形成兩息空檔,這是每炷香換崗時才有的破綻。巡邏甲士擦汗時嘟囔"再過三日娶親,這陣仗比城主嫁女還大",鐵山將這話記在心裡,指甲在掌心刻出淺淺的痕跡。
【叮!任務難度:元嬰級,失敗將暴露計劃】腦海中突然響起冰冷的機械音,鐵山正跨過一道門檻,聲音來得太突然,他的左腳在門楣上磕出悶響。管家回頭時,他正彎腰係鞋帶,灰布鞋的布袢在指間繞了三圈才係成結實的死結。
來到中層守衛區域,這裡的守衛共三十二人,每隔三丈就有一個。這些守衛的修為明顯比外層守衛高了不少,他們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靈力波動,腰間懸著的不是鐵尺而是兩尺長的彎刀。鐵山數到第十七人時,發現此人左手虎口有厚繭,那是常年握弓的痕跡。他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提前做了充分的準備,工具箱夾層裡藏著三張斂息符,此刻正隨著他的步伐在粗布衣內微微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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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帶著鐵山來到內層守衛區域,這裡的守衛共三十二人,每隔一丈就有一個。他們身著黑色勁裝,手持短刀,身上散發著強大的殺氣。最後一道拱門兩側各站著兩名蒙麵人,麵罩上繡著銀色蜘蛛,八隻腳爪分彆指向八個方向。鐵山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幾分,他知道,越是靠近核心區域,危險就越大。
"你就在這裡等著,一會兒會有人來安排你的工作。"管家丟下這句話,轉身時錦袍下擺掃過青石地麵,揚起細如煙塵的粉末。鐵山站在原地,表麵上看起來平靜如水,內心卻早已波濤洶湧。他數著管家遠去的腳步聲,直到那聲音消失在第七道回廊拐角,才緩緩放下一直佝僂的脊背。
三更天醜時三刻,街角更夫敲梆聲"當~當~"響起,鐵山摸到祠堂側門銅鎖,將三寸銀針垂直插入鎖孔,順時針旋轉半圈,借梆子響掩蓋銅鎖"哢噠"輕響,撬鎖動作與梆子聲重合。他假裝整理工具箱,實則用眼角餘光丈量祠堂青磚,每塊磚長寬一尺厚三寸,磚縫間填著摻了朱砂的糯米灰漿。供桌高五尺寬三尺,桌麵邊緣積著半寸厚的香灰,中央凹槽裡臥著三枚龜甲,紋路與丹閣密室中的星圖隱隱相合。
鐵山深吸一口氣,先釋放七十點靈力試探,指尖按在青磚縫時,隻有微弱的白光閃過。加至八十點時,陣紋亮起時青磚縫滲出淡藍靈光,嚇得他立刻收力。那藍光順著磚縫遊走如蛇,在地麵織成半透明的網,他數出網眼共三百六十個,每個都恰好容下一枚銅錢。
鐵山從工具箱中取出那根三寸長的銀針,用銀針在自己的手指上輕輕一劃,一滴鮮紅的血液便湧了出來。第一滴精血墜在青磚縫時,陣眼泛起漣漪狀紅光,鐵山數著自己的心跳,在第七次搏動時滴下第二滴。兩滴血珠間距離一寸,如同棋盤上的星位。當第三滴血液落下時,三滴精血突然首尾相連,在磚縫中彙成微型血河,順著陣法紋路遊走如赤蛇。
當第三滴血液滴落在青磚上時,整個鎖靈陣突然劇烈地晃動起來,青磚上的靈光變得異常明亮。鐵山知道,他已經成功破解了鎖靈陣。就在這時,蘇家祠堂地磚突然炸裂,灰袍老者踏碎木梁衝出,枯指指向東南方。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從蘇家府邸的深處傳來,這股波動範圍高達二十丈,顯然是蘇家的老祖感應到了陣法被破。
鐵山指尖按在地麵,三息後整個人沒入土中,隻留草葉在原處微微顫動。他施展遁地術時,特意將深度控製在三尺,這個距離既能避開地麵靈陣感應,又能借土層緩衝靈力波動。周圍三尺內青草自動纏繞其腳踝,形成半透明綠色光膜,泥土阻力驟減,緊接著,他施展遁地術,以兩丈每息的速度迅速向府邸外逃去。
【警告!檢測到金丹後期丹火氣息,蘇家老祖對丹火敏感,建議更換潛入方式】係統彈窗突然閃現,鐵山正穿過一片牡丹圃,十株百年牡丹的根係在他周身織成保護網。他不敢用靈力催發草木,隻能借著根係間隙穿行,速度比預定慢了三成。
蘇家老祖的身影出現在鎖靈陣上空,他看著被破解的陣法,眼中閃過一絲震怒。"是誰敢闖我蘇家府邸,破我鎖靈陣?"老祖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府邸中回蕩,震得周圍的房屋都微微晃動。鐵山貼著牆角潛行,穿過牡丹園時,粉色花瓣上晶瑩露珠滾落,沾濕他灰布鞋邊緣,彎腰繞過三丈高的太湖石;行至望月亭,石桌上散落半壺殘酒,兩個青瓷酒杯歪倒一旁,空氣中飄著淡淡桂花酒香,見兩名守衛背對著交談,趁機從亭柱後溜過。
鐵山在地下快速穿行,泥土摩擦著他粗布衣的下擺,發出砂紙打磨木頭般的沙沙聲。他數著自己的心跳,每跳動七次,身體便向前推進兩丈。當數到第一百八十次心跳時,身後靈力波動在三裡外驟然減弱——蘇家老祖因靈力消耗過大停止追擊,隻留下一聲憤怒咆哮,聲波震落了頭頂三尺厚的土層。
不知過了多久,鐵山終於感覺到身後的靈力波動消失了。他心中一鬆,放慢了遁地的速度。當他從地下鑽出來時,發現自己來到了蘇家府邸外數十裡的一片荒山上。東方天際已泛起魚肚白,他數著遠處官道上來往的車馬,在第十七輛馬車經過時,才敢摘下一直咬在嘴裡的解毒丹,那藥丸在舌下已含了整整一炷香,融化的藥汁苦得他舌根發麻。
鐵山找了一個隱蔽的山洞,鑽了進去。他打開工具箱,檢查裡麵的物品:銀針針尖依舊銳利,隻是紅絲沾染了泥土;十二件工具少了三件,那把三寸寬的小鏟子大概是遁地時遺落在牡丹圃了。最底層暗格裡,用油布裹著的蘇家布防圖完好無損,長老用烙鐵燙在他肩上的印記此刻正隱隱作痛,像有無數細針在皮肉間遊走。
三日後蘇家大小姐出嫁,隊伍會經過斷魂崖。鐵山用燒紅的烙鐵在洞壁上刻下這行字,火星濺在石筍上,凝成細小的冰晶。洞外傳來妖獸的咆哮聲,距離越來越近,他數著自己的呼吸,在第九次吐納時,將工具箱重新背在肩上。粗麻布衣服的破洞又多了三個,風灌進去時,冷得像十年前那個燒毀一切的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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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山休息了一會兒,感覺自己的體力恢複了不少。洞壁滲水在地麵積成小潭,他掬起潭水洗臉時,看見水中倒影右眉上多了道新疤,是遁地時被碎石劃破的,長度恰好一寸。他站起身,走出山洞,望了一眼遠方的天空。夕陽已經落下,夜幕開始降臨。鐵山知道,他不能在這裡久留,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前往下一個目的地。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雜役服飾,背起工具箱,邁開腳步,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