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法曆一三七九年冬·忘仙島
神獸炏馱著兄弟二人穿過雲層時,離歌突然按住它的角:肥貓叔,繞到南崖再降落。
又搞突然襲擊?風歌眼睛一亮,上次把天域嚇哭的事兒忘了?
離歌嘴角微揚,從懷中取出一包油紙裹著的糖糕:這次帶了賠禮。
神獸炏打了個響鼻,身形在空中劃出弧線。
從南崖望去,忘仙島宛如碧玉鑲嵌在海麵上,島中央的宅院被桃林環繞,炊煙嫋嫋——正是晚膳時分。
哥,你看!風歌突然指向庭院。一個銀發小男孩正追著隻白狐滿院跑,孩童的笑聲隔著老遠都能聽見。
離歌眼神柔和:看樣子是妹妹學的大媽白璃的幻化術,在逗銀靈玩...
神獸炏穩穩落在南崖礁石上。
兄弟二人剛跳下來,那白狐突然豎起耳朵,下一秒竟化作流光直奔他們而來!
大哥二哥回來啦!白狐在半空中變回人形,正是十四歲的蘭寧。少女輕盈落地,眼睛彎成月牙,肥貓叔叔好!她朝院內喊:爹!娘!哥哥們回來了!
離歌還未來得及應聲,一道黑影已從桃林中閃出。
風歌本能拔劍,卻見霹靂劍剛出鞘三寸就被兩根手指夾住。
劍法有長進。好寶劍,哪裡來的?
玄夜鬆開手指。二十一歲的青年一身素白道袍,發間狐耳顯示半妖血統,腰間玉佩上二字泛著青光。
風歌吐舌:大哥又欺負人!這是齊忠孝劍聖送我的。說著突然變招,劍鋒直取玄夜咽喉。
玄夜不閃不避,指尖凝聚金光,地彈在劍身上。霹靂劍雷光大作,卻見玄夜袖中飛出符咒,雷光被收束成明珠,落在他掌心。
精神力戰法?離歌瞳孔微縮,大哥已經能虛空畫符了?
玄夜將霹靂拋還給弟弟,笑而不答。
這時院門打開,白璃挺著微隆的腹部走出來。
兩個小沒良心的!白璃嘴上嗔怪,眼中帶笑,傳信說去雪域祭母,這都半個月沒——哎喲!她突然捂住肚子。
兄弟二人臉色驟變,閃到母親身旁。離歌按住白璃腕脈,風歌警惕環顧:是不是有敵人?
敵人你個頭!白璃拍開離歌的手,是你妹妹在踢我。她忽然眯眼,你們身上怎麼有齊家冰魄劍氣的味道?
風歌剛要回答,院內傳來男聲:都堵在門口做什麼?
玄霄子手持書卷踱步而出。雖年近五十,麵容卻如三十許人,唯有眼角細紋顯歲月痕跡。
父親。離歌鄭重行跪拜禮。
我們此行在母親墓前,遇見兩位前輩。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腰間懸著湛藍長劍,劍未出鞘,十丈內的風雪卻凝成冰晶。
風歌興奮插嘴:爹!那老前輩隨手一點,整座雪峰的霜花全變成了小劍!
離歌點頭:他自稱齊忠孝,身旁的夫人發間簪著冰魄珠,能感應到母親的血脈氣息。
那位前輩說......離歌頓了頓,母親當年以冰魄之軀鎮魔淵,護蒼生而不求聞達。
庭院忽然安靜。白璃輕拍玄霄子的手臂,玄夜垂眸,指尖摩挲玉佩。
他贈了風歌一柄劍。離歌側身,讓父親看清弟弟腰間的。說是當年在封魔穀論劍贏來的彩頭。
風歌解下佩劍,劍身出鞘帶起電光。爹您看!前輩還說,這劍歸我正合適,因為......他忽然卡殼,看向兄長。
離歌接話:因為風歌體內流淌著您的先天陰脈之息,與母親的冰魄之力相融,恰好能駕馭此劍。
齊忠孝......玄霄子低聲念道,眼中情緒複雜。你們竟然遇到這位劍聖。
離歌取出冰蠶絲信箋,雙手呈上。前輩留了話,說封魔穀十年一度的論劍大會將啟,勝者可得混沌劍胚
玄霄子展開信箋,目光掃過字跡。
他還說......離歌深吸一口氣,我們的劍道,當以破虛妄。
晚飯時分,忘仙島飄滿香氣。
庭院石桌擺滿佳肴:東海龍鱈湯、靈穀米飯、蜜汁火蜥蜴尾,還有玄夜帶回的烈焰果汁。
我要坐大哥旁邊!小銀靈抱著玄夜的胳膊不撒手。天域板起臉:那我坐二哥三哥中間,讓他們講雪域冒險!
蘭寧幫忙擺菜,突然指著酸梅問:娘親,您最近怎麼總吃這個?
白璃微笑,玄霄子插話:酸兒辣女嘛。他看妻子一眼,看來又要有個小子啦!
白璃臉一紅,瞪他:萬一是個女兒呢?我還想要個女兒,把她打扮成小道姑玩耍。說著卻又拈起一顆酸梅。
小,道,姑!眾人齊聲驚歎,看向玄霄子。注意到白璃的小動作,玄霄子臉龐微紅。
其實前些日子,比奇省邊關統領克岸將軍邀請他們參加女兒克雪瑤的。宴席上,白璃發現丈夫看克岸夫人東溪的眼神異樣——東溪和玄霄子可是青梅竹馬的師兄妹。
好了,吃飯吧。玄霄子打圓道,招呼用餐。
酒過三巡,離歌詳細講述雪域經曆。說到新劍招時,玄霄子放下酒杯:演示看看。
庭院空地,離歌深吸口氣,裁決之杖緩緩出鞘。這次他沒催動極寒極熱,純粹以為引。杖尖劃過處,空氣泛起波紋,隱約現出胎兒時在幻境見過的破碎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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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霄子眼中精光一閃,心道這一式已觸到的邊緣。他轉向風歌,你的霹靂劍呢?
風歌跳起來,劍出如龍。純白雷光裡竟雜著紅芒,正是離歌劍意的雛形。
哥倆練合擊技了吧?天域羨慕嚷嚷。
小銀靈拿木劍比劃,差點戳到蘭寧。
白璃驚呼:阿夜!你乾什麼?
眾人回頭,見玄夜站在最高桃樹下。青年閉目凝神,周身環繞七張金色符咒——正是天尊秘法天罡防禦符陣。
防禦。玄夜輕喝,七道符咒化作流光沒入兄弟二人兵器。裁決與霹靂同時鳴響,兵器紋路組成八卦圖案。
玄霄子撫掌大笑:好個符劍合一!這陣法融合物理魔法防禦,不錯!他解下玉佩,指尖一彈,玉佩落入玄夜掌心。
明日你隨弟弟們同去封魔穀。玄霄子眼中狡黠,拿著我的信物,那幫老小子不敢為難!若有人不服——他拍腰間的桃木劍,就讓他們嘗嘗我玄霄子大兒子的厲害。
什麼?白璃湯碗一歪,阿夜從沒出過遠門!封魔穀魚龍混雜,萬一遇上魔族......
娘親放心。玄夜握住母親的手,孩兒昨日在烈焰峽穀,收服了炎狼為保護獸。
他後退一步,指尖畫符,赤紅陣法在地麵展開!熱浪席卷庭院,桃瓣未落即蒸成霧。
嗷嗚——!狼嚎震耳,陣法中央,一頭赤紅鬃毛如焰的巨狼踏火而出!瞳孔熔金,利齒吞吐熱氣,四爪落地灼出焦印。
炎狼,吐焰。玄夜命令。
巨狼仰頭長嘯,口中噴出熾白烈焰!火焰在空中凝成三朵蓮花,每瓣都蘊含高溫,空氣扭曲。
三昧真火?風歌瞪眼,這不是和肥貓叔一樣的——
話音未落,肥貓神獸打噴嚏,不屑甩尾:呸!區區小火苗也敢叫三昧真火?本大仙唾沫都比這燙!
炎狼低吼,火蓮轉向肥貓飄去!
哎呦俺滴娘!肥貓炸毛竄到玄霄子身旁,天尊呐,管管啊,這狼崽子要給俺胡子燎成烤紅薯須須啦!
玄夜忍笑,指尖一勾,火蓮消散。炎狼蹭他腰際。
肥貓悻悻舔爪,不就是噴火嗎?本大仙還會噴彩虹呢!
真的?小銀靈抱肥貓尾巴,肥貓叔噴一個!
咳咳......今天天氣不好,改日......
眾人哄笑。
白璃看兒子與炎狼默契,心情放鬆,輕歎:罷了,你們兄弟互相照應,娘親等你們回來。
玄夜撫炎狼額頭:這一路,拜托你了。
小銀靈撲抱狼尾,燙得吹手不撒。天域轉眼珠:爹,我也——
想都彆想。玄霄子打斷,等你接住蘭寧十招再說。
夜深,玄霄子獨自在書房擦劍。
白璃推門進來,尾巴不安擺動:你真放心讓孩子們去?我總覺得...
劍聖信中提的黑袍覆麵者玄霄子輕撫劍鋒,二十年前神魔大戰時出現過。
白璃倒抽冷氣:那個操控魔龍之影的?
夫妻對視,想起二十多年前銀靈子消散前的預言:魔龍不死,隻是沉睡...把天尊留下的光芒套裝,給玄夜帶上吧!
“離歌和風歌怎麼辦,連防禦裝都沒有。我不放心。”
白璃靠玄霄子失神。她佩服丈夫那房妻子秋雅,雖存妒忌,但打心裡敬佩。
“嗯,我去找烈九,他裝備多。”玄霄子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