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令儀的身影消失在長街轉角後，六人的氛圍微妙地鬆弛下來。香石指尖繞著藍萼梅的花瓣，偷瞄離歌被魔晶燈勾勒的側臉：
“聽說東街儘頭的水鏡聖湖，今夜會有星雨。你要去看嗎？我可以給你當向導！”這句話在她心裡醞釀了好久，終於問出了口。
“先去冥火河吧，”離歌直接說道，“聽說今夜有情緣石可以放。”
香石高興地跳起來：“好，我帶你去！”
風歌立刻明白了二哥的意思——他想和香石單獨相處。他拽了拽月靈汐的袖角：“我們去買雷紋項鏈吧，剛才看到一家店裡有賣。”
狐族少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進了人群。
玄夜望著精靈少女發間晃動的冰晶墜：“你想去看水鏡湖，還是……？”
夏雨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突然仰起臉：“玄夜公子，能陪我去水鏡聖湖嗎？今夜能看到‘星墜鏡湖’……”
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風吹散。
玄夜喉結滾動了一下：“好。你說去哪裡，就去哪裡。我今年二十，敢問姑娘年歲？”
夏雨露出微笑：“我來參加大會前剛過完十七歲生辰。”
兩人一邊低聲交談，一邊離開了主街。通往聖湖的小徑鋪滿發光的鵝卵石。夏雨提著裙擺走在前麵，月光為她鍍上一層銀邊。玄夜保持半步距離，目光卻不時落在她泛著淡粉的尖耳朵上。
“小心！”
玄夜突然拉住夏雨手腕。一叢暗紫色的魔藤正從石縫中竄出，差點纏住她的腳踝。夏雨踉蹌著向後倒去，後背撞進他懷裡。
時間仿佛靜止了。玄夜的手臂環在夏雨腰間，能清晰感受到她加速的心跳。精靈的銀發掃過他鼻尖，帶著晨露與雪蓮的清香。
“謝謝……”夏雨慌忙站直，耳尖紅得透明。玄夜收回手，指尖殘留的溫熱讓他心跳失序。
走了一個多時辰，他們終於看到了聖湖。
水鏡聖湖比傳說中更美。湖麵平靜無波，倒映著漫天星辰。當玄夜跟著夏雨走到湖畔時，恰好一顆流星劃過天際。
“快看！”夏雨抓住他的衣袖。
流星墜入湖心的刹那，整個湖麵蕩漾起銀藍色的光暈。萬千星辰倒影化作實體光點，在湖麵上空形成旋轉的星河。
夏雨仰著臉，星光在她眼眸中流轉：“小時候祖母說，在星墜之夜許願的精靈，會得到月光女神的祝福。玄夜公子要試試嗎？”
“叫我玄夜就好。”
他向前一步。兩人站在湖岸最突出的礁石上，四周漂浮的星光照亮了夏雨的臉龐。當又一顆流星墜落時，少女雙手交握抵在下巴，閉上眼睛許願。
這個畫麵擊中了玄夜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你好美。”他由衷地說道。
玄夜的聲音落在耳畔時，夏雨覺得有星屑在血管裡炸開了。她捏著裙擺的手指收緊，抬起頭，冰藍色的瞳孔微微顫動，倒映出白發少年的輪廓。
“能抱你一下嗎？”玄夜輕聲問。
夏雨聽見自己心臟撞擊肋骨的聲音。她咬住下唇，嘗到一絲魔靈杉花粉的甜味。
“嗯。”她幾乎沒發出聲音。
夏雨的腳尖微微轉向玄夜的方向。她的膝蓋有些發軟，手指慢慢鬆開裙擺。她帶著急促的呼吸，像雛鳥展開翅膀，向他靠近。
玄夜的白發在夜風中浮動。夏雨聞到他身上鬆針與冷鐵的氣息，還有一絲蜂蜜糖的甜味。
當玄夜的手臂環過來時，夏雨閉上了眼睛。她首先感受到的是隔著衣料傳來的體溫，比精靈偏涼的肌膚要溫暖許多。接著是落在後背的手掌，帶著克製的力道。
“我見到你，就一直想這樣……”玄夜的聲音從胸腔傳來。
夏雨的雙手已經抱住了他的腰。這個動作讓兩人之間最後一絲空隙消失，她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加速的心跳。
“你的心跳……”她把臉貼上去，“在說秘密。”
玄夜的手掌撫上她的後頸。那裡是精靈族最敏感的部位，當指腹擦過肌膚時，夏雨發出一聲輕哼。她感覺全身的魔紋都亮了起來。
時間仿佛靜止了。
玄夜低下頭，鼻尖無意間蹭到夏雨的耳尖。當他深吸氣時，懷裡的身軀輕輕顫了一下。
“我第一次被擁抱……”夏雨的聲音悶在他胸前。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描摹他脊背的線條。
玄夜的手從她後頸滑到發間，銀絲比想象中更柔軟。當他收緊手臂時，夏雨突然仰起臉——這個動作讓他們的鼻尖幾乎相碰。
玄夜看見夏雨眼底映著整片星湖，而自己的倒影就浮在那片星海中央。
當第一顆流星劃過時，夏雨主動踮起腳尖，將臉埋進他的肩窩。玄夜的手掌撫過她後背每一節脊椎，像是在確認這不是夢。
“我好喜歡你，一眼看到你，就開始喜歡你。”玄夜深深吐出一口氣。
螢火蟲群在他們周圍形成旋轉的光渦。夏雨在悄悄吸氣，仿佛要把他身上的氣息都記住。
“玄夜……”她輕聲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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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你剛才……心跳又變快了。”
少女說完就紅了整張臉，把額頭抵回他胸前。玄夜低笑時胸腔的震動傳遍她全身。他最終克製地在她發間落下一個吻，輕得如同雪片飄落。
星光在水麵流轉，將相擁的身影拉長成統一的剪影。
當心跳平緩，夏雨仍靠在玄夜懷裡，不再像最初那樣緊張。她的指尖繞著他的一縷白發，輕輕纏緊又鬆開。
“玄夜知道嗎？”她的聲音很輕，“在我們精靈族的傳說裡，水鏡聖湖是月光女神的一滴眼淚。”
玄夜“嗯”了一聲，手指仍梳理著她的銀發。
“月光女神愛上了一個人族的吟遊詩人。他每晚在湖畔彈琴，琴聲比夜鶯還要動人。女神化作精靈少女的模樣，坐在湖邊聽他唱歌。”
她的聲音柔軟得像飄落的雪。
“可是有一天，詩人不再來了。女神等了整整一百個夜晚，最後在湖畔落下一滴淚，化作了這片湖水。”她點了點湖麵，“所以每當星墜之夜，湖麵會映出所有思念之人的模樣。”
玄夜望向湖心：“那詩人後來回來了嗎？”
夏雨搖搖頭：“沒有。但女神仍然每晚都會在湖麵浮現，等待他的琴聲。我們精靈族的女孩子，小時候都會偷偷跑來，在星墜之夜許願……希望遇見一個願意為自己停留的人。”
說完，她的耳尖又紅了。
“那你許過願嗎？”玄夜問。
夏雨一怔，把臉埋進他肩窩：“……許過。”
“靈驗了嗎？”
她沒有回答，隻是攥緊了他的衣襟。玄夜卻已經懂了。他低頭，聲音輕得隻有她能聽見：“那我算不算，為你停留了？”
夏雨沒有回答，可湖麵忽然漾起細碎的光波，像是女神在微笑。
就在這時——
“嘩——！”
湖心炸開巨大的水浪，銀藍色的湖水衝天而起，化作萬千晶瑩的水珠，在月光下折射出夢幻的光暈。
“是浪花跳舞！”夏雨睜大眼睛，“幾十年才會出現一次的奇觀！傳說這是月光女神在回應戀人的祈願……”
玄夜的白發被水汽染成銀河。萬千水珠懸停半空，每一滴都裹著細碎的星光。
“這是……誰的願望應驗了？”夏雨仰起臉，往玄夜懷裡靠了靠。
玄夜的手掌仍貼在她後頸。當第三波星浪炸開時，他低聲喚她：“夏雨。”
少女回眸的瞬間，一滴星水正巧墜在她唇上。玄夜的視線凝在那點水光上。
“我可以吻你嗎？”他的呼吸拂過她的唇瓣。
時間變得粘稠。夏雨看見懸停的水珠裡映出無數個小小的玄夜。她閉上眼睛。
當他的唇落下時，湖心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華。萬千水珠化作星子簌簌墜落，形成旋轉的星環。
這個吻比想象中更柔軟。玄夜的唇有些涼，帶著夜露的氣息。夏雨嘗到星水的清甜，還有他呼吸間的蜜糖味。她緊張得忘了換氣，直到玄夜輕輕含住她的下唇，才發出一聲輕哼。
懸停的星水開始墜落。一滴落在夏雨顫動的睫毛上，滑到兩人相貼的唇間。玄夜順勢加深了這個吻，舌尖掠過那滴星水，嘗到了月光般的清冽。
當又一波星浪綻放時，他將她抱離地麵。她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裙擺掃過漫天星水。
分開時，夏雨把漲紅的臉埋進他肩窩。玄夜低頭輕嗅她的發香，發現有幾縷銀發纏住了他的手指。
湖麵恢複平靜，倒映出相擁的身影。夏雨發現，那些墜入水中的星辰，正組成兩個緊緊相依的光點。
“我喜歡你，我不止喜歡你還……”夏雨喘著氣說。
玄夜捧住她的臉：“我聽見了。你還什麼？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
“我愛你！”夏雨迎著他炙熱的目光，說出這三個字。
他沒有回答，隻是低頭，又一次吻住了她。
“我愛你！”在唇齒交纏間，玄夜回應道。
這次他吻得更重，手指滑入她的脖項，將她拉近。夏雨閉上眼睛，熱烈地回應著，舌尖觸碰他的。熱吻過後，兩人都急促地喘息。
“你把我都快憋窒息了！”夏雨嬌嗔道，臉頰羞紅。
玄夜低笑：“因為浪花跳舞的時候，許的願望一定會實現。”
“你許了什麼願？”
他低頭，聲音低啞：“吻你。”
夏羞得說不出話，隻能攥緊他的衣服。
遠處，湖心的浪花仍在翻湧，水珠如星辰墜落。
——這是他們的初吻，在星光、湖水與傳說之中。
青澀，卻比任何魔法都要動人。
夏雨靠在玄夜懷裡，輕聲問：“玄夜……為什麼是我？”
玄夜微微一怔。
“比奇城有那麼多姑娘，精靈族也有更優秀的女孩……為什麼選擇了我？”
他沉默片刻，拉著她坐到湖畔的礁石上。
“我十二歲那年，救過一個女孩。”他緩緩開口，“那年冬天，我在比奇城外遇到一家逃難的流民。我用法術趕走了山賊，把銀兩都給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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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摩挲著劍柄：“可三天後，我在亂葬崗發現了那個小女孩。她染了風寒，沒能熬過去。”
夏雨握緊了他的手。
“我母親是九尾妖狐，父親是人族劍仙。他們教我劍術，教我道法，卻從沒教過我……該怎麼麵對無能為力的時刻。”
夜風拂過湖麵。玄夜的聲音發顫：“那個小女孩臨死前，抓著我的袖子說……‘大哥哥，我好冷’。”
“後來，我每次看到需要保護的人，都會想起她。”他低聲道，“尤其是你。”
夏雨睜大了眼睛。
“第一次在比武場見到你時，你被對手劃傷了手臂，卻咬著嘴唇不肯哭。”玄夜撫過她的臉頰，“那時候我就想……這個女孩，絕對不能讓她再受傷。”
夏雨的眼淚湧了出來。
“可我不是因為她才喜歡你的，”玄夜捧起她的臉，“我是因為……你是夏雨。”
“因為你吃糖葫蘆時笑得眼睛彎成月牙，因為你明明害羞卻總是鼓起勇氣和我說話，因為……”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你讓我想起，這世上還有值得守護的美好。”
夏雨撲進他懷裡，緊緊抱住他。玄夜收攏雙臂，下巴輕抵她的發間。
湖麵泛起微光，無數光點從水中升起。夏雨在他耳邊輕聲說：“那從今以後，換我來守護你心裡的那個小男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