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行》
紫月當空照石城,雲裳探婿步輕盈。
莫道魔族皆凶煞,溫言笑語滿庭盈。
《雙親會》
慈母手中線未停,笑問郎君可曾定。
石城風俗多淳樸,官民同住見真情。
風歌遊曆石城時有感而作於瑪法曆一四二九年秋
封魔穀·論劍大會觀禮台
夕陽西沉,紫月漸升,封魔穀行宮方向已亮起璀璨燈火,侍從們正忙著準備晚宴。
烈九、周蘭芝、玄霄子三人站在觀禮台邊,正與封魔穀君王曲魂寒暄。
“玄霄兄,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啊!”曲魂朗聲笑道,他的聲音如洪鐘一般響亮。
玄霄子微笑著回應道:“曲魂兄過獎了,這些年我也是疏於修煉,風采大不如前啊。”他的話語雖然謙遜,但臉上的自信卻難以掩飾。
“聽聞令郎今日表現不俗,不愧是人族天尊之子。”曲魂繼續說道,眼中的讚賞之意更濃。
玄霄子擺擺手,笑著說道:“哪裡哪裡,犬子離歌是烈九所教,他還需磨煉,倒是令儀那丫頭,火法精進不少,雲裳教導有方啊。”
烈九聞言,嘴角微揚,正想接話,突然——
“烈九!”
一聲清亮的女聲傳來,如同黃鶯出穀一般,清脆悅耳。
眾人紛紛回頭,隻見雲裳拽著花令儀的手腕大步走來。
花令儀似乎有些不情願,被雲裳拖著踉踉蹌蹌地走著,臉頰通紅,活像隻被拎著後頸的小狐狸。
“雲裳?”烈九一愣,顯然沒有預料到她會突然出現。
“君王的晚宴快開始了,你這是……?”烈九疑惑地問道。
“不去了!”雲裳乾脆利落地一揮手,打斷了烈九的話,“我帶令儀去石城買點東西。”
“啊?”烈九、周蘭芝、玄霄子、曲魂四人同時愣住。
現在?烈九皺眉,石城離這兒二十裡,天都快黑了,買什麼這麼急?
女孩子的東西!雲裳理直氣壯,你一個大老爺們問那麼細乾嘛?
烈九:我總覺得哪裡不對。)
周蘭芝掩唇輕笑:雲裳,你該不會是想……
沒錯!雲裳挑眉,毫不避諱,去看看那個送我閨女骨笛的家裡長什麼樣!
花令儀瞬間漲紅了臉:娘!你、你彆亂說!
玄霄子忍俊不禁:雲裳夫人還是這麼雷厲風行啊。
曲魂饒有興致地摸著下巴,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石城?我們封魔穀這個地方我倒是有所耳聞,聽聞那裡民風淳樸,百姓們都安居樂業,的確是個好去處。”
一旁的烈九見狀,無奈地扶了扶額頭,轉頭看向雲裳,苦口婆心地勸道:“雲裳啊,你可彆嚇唬人家。”
雲裳卻不以為意,笑眯眯地拍了拍腰間的佩劍,嬌聲說道:“放心啦,我可是很講道理的哦。”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如果他家裡人講道理,那我自然會好言好語地跟他們聊;可若是他們不講道理——”說到這裡,雲裳突然提高了音量,眼神中閃過一絲寒光,“那我也絕對不會手軟!”
花令儀站在一旁,急得直跺腳,連忙拉住母親的衣袖,撒嬌道:“娘!你彆這樣嘛!”
然而,雲裳似乎並沒有把女兒的話聽進去,她大手一揮,豪爽地說道:“行了,彆囉嗦了!走了!”
話音未落,她便一把拽住花令儀,頭也不回地朝眾人揮了揮手,“你們慢慢吃,不用等我們!”
烈九見狀,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周蘭芝輕輕地拉住了。
周蘭芝嘴角含笑,低聲對他說道:“讓她去吧,雲裳心裡有數的。”
玄霄子看著雲裳母女倆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禁搖頭失笑:“這雲裳夫人的性子,還真是數年如一日啊,一點都沒變。”
曲魂則若有所思地望著母女倆離去的方向,嘴角的笑容越發深意,喃喃自語道:“有意思,看來今晚的石城,怕是要熱鬨一番了。”
石城的街道與封魔穀行宮相比,雖然少了幾分奢華與華麗,但卻有著獨特的質樸韻味。
青石板鋪就的道路兩側,魔族百姓的家宅錯落有致地排列著,這些房屋雖然沒有行宮那般宏偉壯觀,但卻給人一種溫馨而親切的感覺。
每家每戶的門前大多都掛著骨雕風鈴,當夜晚的微風吹過時,這些風鈴便會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咚聲,仿佛是在演奏一場美妙的交響樂。
雲裳拉著花令儀在街道中穿梭詢問明燈家住處,在路人的指引下,穿過了幾條狹窄的小巷後,她們終於來到了一座普通的石屋前。
這座石屋看起來毫不起眼,灰褐色的石牆顯得有些陳舊。
“就這兒?”雲裳挑起眉毛,有些懷疑地上下打量著這座宅院。
她實在難以想象,這就是那個女兒口中的魔族石城少主明燈的家。
花令儀見狀,連忙小聲解釋道:“娘,魔族的風俗就是這樣的,官民同住,不分貴賤……明燈雖然是少主,但他的家跟普通魔族家庭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區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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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裳聽後,輕哼了一聲:“倒是挺低調的嘛。”
她抬手敲門。
咚咚咚——
門內很快傳來腳步聲,木門一聲打開,一位溫婉的魔族婦人探出頭來。
她約莫三十歲模樣,紫黑色的長發鬆鬆挽起,發間點綴著幾枚小巧的骨飾,眉眼柔和,唇角含笑。
二位是……?婦人目光在雲裳和花令儀身上轉了一圈,微微一愣。
雲裳眯起眼睛:你是明燈的母親?
婦人一怔,隨即笑意更深:正是,妾身阿布,不知二位是……?
花令儀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剛想開口,雲裳已經一把攬住她的肩膀,笑眯眯地說道:
這是我女兒花令儀,她和你們家明燈是朋友,我是她娘,雲裳,來自比奇城,是烈九的大夫人。
阿布眼睛一亮:哎呀!原來是烈九元帥的夫人!快請進!
花令儀:???
等等,娘怎麼突然這麼熱情了,不光直說我和明燈是朋友,還大夫人?)
踏入明燈家的那一刻,雲裳微微挑眉——屋內陳設簡單卻溫馨,牆上掛著幾幅獸皮繪製的山水畫,角落裡擺著一盆盛開的藍萼梅,桌上是一壺剛泡好的花茶,香氣清幽。
這哪兒像封魔穀少主的家?簡直比普通獵戶家還樸素!)雲裳心裡嘀咕。
石楊,快出來!有貴客!阿布朝裡屋喊道。
很快,一位身材魁梧的魔族男子走了出來,麵容剛毅,但眼神溫和,腰間還係著一條沾著麵粉的圍裙,似乎正在揉麵。
這位是……?
烈九元帥的雲裳夫人和千金花令儀,是明燈的朋友!阿布笑著介紹。
石楊眼睛一亮,連忙擦了擦手,抱拳行禮:久仰久仰!雲裳夫人,令儀姑娘,快請坐!
花令儀局促地坐下,偷偷環顧四周——沒有奢華的裝飾,沒有成群的仆從,隻有溫暖的爐火、整潔的木桌椅,以及牆上掛著的一把普通獵弓。
原來明燈就是在這樣的家裡長大的……)
她心裡莫名柔軟了幾分。
雲裳落座後倒是毫不客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眯眯地說道:你們家明燈呢?不在家?
阿布歎了口氣:那孩子說是最近在閉關修煉,連飯都不按時吃了。
石楊搖搖頭:整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搗鼓什麼。
雲裳意味深長地看了花令儀一眼,後者立刻低頭假裝研究茶杯上的花紋。
明燈這孩子,性格怎麼樣啊?
雲裳狀似隨意地問道。
阿布聽後眼睛一亮:這孩子從小就穩重,雖然有時候愛鑽牛角尖,但心地極好,特彆疼妹妹香石。
石楊點頭附和:是啊,小時候為了保護香石,硬是用後背替她擋了墜石,自己躺了半個月。
花令儀聽得心頭一顫。
雲裳挑眉:哦?還挺有擔當的嘛。
阿布笑眯眯地看向花令儀:令儀姑娘,聽香石說,你和明燈關係不錯?
花令儀瞬間從脖子紅到耳根:還、還行……
雲裳輕哼一聲:還行?骨笛都送上了,還?
阿布和石楊同時一愣,隨即對視一眼,眼中閃過驚喜。
哎呀!阿布一拍手,原來那小子終於開竅了?
石楊哈哈大笑:我就說嘛,整天神遊天外的,原來是心裡有人了!
花令儀:
救命!我想回家!)
雲裳見氣氛不錯,趁熱打鐵:你們家明燈,今年多大了,以後打算娶幾個媳婦啊?
花令儀猛地抬頭:娘!你乾什麼嘛?
阿布連忙擺手:今年剛十九歲,我們魔族講究一心一意,一生隻認一個伴侶的!
石楊憨厚的點頭:是啊,我和阿布成親二十年了,從沒想過第二個。
雲裳滿意地點頭:那還不錯。
花令儀:
娘你到底在問什麼啊!)
阿布突然起身:哎呀,光顧著說話,飯都忘了!令儀姑娘,雲裳夫人,不如留下來吃頓飯?
石楊也熱情邀請:正好我今天燉了魔焰蜥蜴湯,雲裳夫人一定要嘗嘗!
雲裳笑眯眯地點頭:
好啊,乾嘛不呢?正好我也看看你們魔族的廚藝如何。
花令儀:
娘你剛才不是說要買東西嗎?)
飯桌上
雲裳嘗了一口石楊燉的湯,眼睛一亮:嗯!味道不錯!
石楊得意地笑了:我們家的燉湯,可是連君王都讚不絕口的!
阿布給花令儀夾了一塊肉:令儀姑娘,多吃點,看你瘦的。
花令儀受寵若驚:謝謝伯母……
雲裳一邊喝湯,一邊狀似隨意地問道:對了,你們家明燈,平時喜歡什麼類型的姑娘啊?
花令儀差點被湯嗆到:
阿布笑眯眯地看了花令儀一眼,意有所指:那孩子從小就有主見,不過嘛……
石楊接話:不過香石說,他最近總盯著人族那邊的戰報看。
花令儀:
香石出賣我!!!)
雲裳意味深長地了一聲:原來如此。
花令儀嬌羞的低頭猛扒飯,假裝自己不存在。
幾人和諧的用過飯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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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裳起身告辭,阿布和石楊一直送到門口。
雲裳夫人,有空常來啊!阿布熱情地說道。
石楊插話:下次讓明燈親自下廚招待!
雲裳笑眯眯地點頭:一定一定。
花令儀跟在後麵,臉還是紅的。
雲裳帶著花令儀離開後,木門一聲輕輕合上。
阿布和石楊站在門口,望著母女倆遠去的背影,一時無言。
......
......
兩人沉默地對視一眼,突然——
石楊猛地關上門,轉身一把抓住妻子的肩膀:
阿布!剛才那是烈九元帥的夫人?雲裳?她帶著女兒來我們家?
阿布眨了眨眼:是啊,怎麼了?
還怎麼了?!
石楊壓低聲音,眼睛瞪得溜圓,她剛才說什麼來著?骨笛都送上了?明燈那小子送人家姑娘定情信物了?!
阿布一聲笑了出來:你反應怎麼比我還大?
石楊急得在屋裡轉圈:不是!那小子什麼時候認識的人族姑娘?還是烈九元帥的女兒?他整天神神秘秘的,原來是在搞這個?
阿布慢悠悠地收拾茶具:香石前幾天不是說過嗎,明燈最近總往人族那邊跑。
我以為他是去修煉!石楊抓了抓頭發,結果他是去......
去追姑娘了。阿布笑眯眯地接話,而且眼光不錯,令儀那孩子多漂亮啊。
石楊突然停下腳步,表情嚴肅:等等,雲裳夫人突然造訪,該不會是來......
來相看女婿的。阿布有經驗的點點頭,魔族提親也是這個流程。
石楊倒吸一口冷氣:可我們什麼都沒準備!家裡這麼簡陋,連像樣的點心都沒有!
阿布指了指桌上吃剩的點心盤子:我臨時烤的藍萼梅酥餅,她吃了三塊呢。
......石楊沉默片刻,突然一拍大腿,不對!重點不是這個!明燈那小子人呢?這麼大的事,他居然不在家?
阿布無奈地搖頭:他不閉關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閉什麼關!媳婦都要被人相看了還閉關!石楊急得直跺腳,我去把他揪出來!
阿布連忙拉住丈夫:彆急,雲裳夫人看起來挺滿意的。
石楊狐疑地看著妻子:你怎麼知道?
女人的直覺。阿布神秘一笑,而且她最後那句話你聽見沒?下次讓明燈親自下廚——這意思就是還有下次。
石楊摸著下巴思索:這麼說......
這門親事,八成能成。阿布輕輕拍了拍丈夫的胸口,好了,彆轉悠了,去把麵揉完,今晚香石和明燈回來了要吃餃子。
石楊突然想起什麼,臉色一變:等等!明燈要是真娶了烈九元帥的女兒,那我們豈不是要和......
和人族聯姻。阿布淡定接話,挺好的,香石不也總說要和人族多交流嗎?
石楊張了張嘴,最終長歎一聲:這小子......悶聲乾大事啊......
阿布笑著搖頭,轉身走向廚房,嘴裡哼起了小調。
門外,紫月高懸,將石城的屋簷鍍上一層柔和的銀光。
話說這邊的母女倆走遠後,雲裳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著花令儀:這明燈的家人不錯。
花令儀一愣:娘……你到底想乾嘛?
雲裳輕哼一聲:我要乾嘛?我看看送你骨笛的小夥子到底怎麼樣,不過看這小子家裡家風正,父母明事理,他自己也有擔當,比某些花裡胡哨的貴族強多了。
花令儀眼睛一亮:那……骨笛我可以帶著吧?
雲裳瞥了她一眼:留著吧,反正比我的紫玉笛結實。
花令儀終於鬆了一口氣。
雲裳突然眯起眼睛:不過——
花令儀瞬間繃緊神經:不過什麼嘛?
雲裳露出狡黠的笑容:你約下他吧,我要親自考考他,看他配不配得上我閨女!
花令儀:娘,我們其實還沒有……
明燈,你自求多福吧!)
雲裳突然悄悄的問道:“閨女,你給娘老實說,他親過你沒有?”
花令儀羞紅了臉急了:“哪裡有嘛?”
雲裳:“真的?那拉過你手沒有?”
花令儀頭低下去了:“沒有嘛,他和我隻是聊天.....”
雲裳眼睛一眯,突然湊近花令儀:真的隻是聊天?那小子沒對你做什麼出格的事?
花令儀耳根通紅,手指絞著衣角:真的隻是聊天...他、他很規矩的...
雲裳挑眉,語氣突然嚴肅,那你們都在哪兒見麵?
就...就在城東的茶樓...花令儀聲音越來越小,還有...有時候在石城的練武場...
雲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練武場?他教你法術了?
嗯...花令儀點點頭,他教我怎麼控製火法...
就這些?雲裳突然壓低聲音,他沒帶你去什麼奇怪的地方?比如...
花令儀急得直跺腳,明燈不是那種人!我們見麵都有香石或者其他人陪著...
雲裳盯著女兒看了半晌,突然一聲笑出來:好好好,娘信你。她伸手揉了揉花令儀的腦袋,看來這小子還算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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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令儀偷偷鬆了口氣。
不過...雲裳突然話鋒一轉,既然你們連手都沒牽過,那這骨笛...她意味深長地看著女兒腰間的信物。
花令儀連忙護住骨笛:這是...這是友誼的象征!
友誼?雲裳似笑非笑,好好好,行吧,就當是友誼。她突然正色道,不過既然要考校他,娘得知道你們平時都聊些什麼?
花令儀眨了眨眼:就...修煉心得啊,各族見聞啊...
沒聊過私事?
什麼私事...
比如...雲裳湊近女兒耳邊,他有沒有說過喜歡你?
花令儀瞬間從脖子紅到耳尖:娘!你怎麼問這個!
那就是沒有咯?雲裳直起身子,滿意地點點頭,很好,看來這小子還算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