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歌背靠著冰冷的廊柱,沙巴克喧囂的夜風似乎都無法吹散他心頭的煩躁和那份深重的荒謬感。
小骨那帶著哭腔、卑微又執拗的“我不介意做妾”的宣言,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腦海裡反複回響,衝擊著他簡單直接的世界觀。他下意識地抬手按了按額角突突直跳的青筋,隻覺得比麵對觸龍神還要心力交瘁。
就在這時,懷中的封魔石,那枚一直散發著冰冷邪氣、如同附骨之疽的暗紅色石頭,似乎…極其輕微地…跳動了一下?
不是物理上的跳動,而是一種能量層麵極其細微的、如同心臟收縮般的悸動!
與他之前感受到的、那種恒定而陰冷的邪惡氣息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種…被壓抑的、掙紮的脈動?雖然微弱到幾乎難以察覺,但離歌那經曆過無數次生死搏殺的敏銳直覺,還是瞬間捕捉到了這一絲異常!
離歌的眉頭猛地一擰,所有關於小骨的雜念瞬間被壓下。他眼神一凝,手立刻探入懷中特製的隔絕皮囊,指尖觸碰到封魔石那冰冷滑膩的表麵,試圖去感知那轉瞬即逝的異樣。
“兄弟!我說你這桃花運…呃…桃花劫,真是絕了!”西風域的聲音帶著無奈和一絲調侃,恰到好處地從回廊那頭傳來。他慢悠悠地踱步過來,顯然是把哭哭啼啼的小骨暫時“安撫”或者說交給小仙處理)了。
“那丫頭魔怔了,油鹽不進,我看是徹底栽你身上了。雖然方式奇葩了點,但這片癡心…嘖嘖,連我這個情場浪子都感動了!要不…你考慮考慮?就當收個能打能毒的小跟班?反正香石妹子在封魔穀也管不著這邊…”
西風域絮絮叨叨,試圖用他慣常的插科打諢緩解離歌的煩躁,同時也在試探離歌的態度。
然而,離歌此刻的全部心神都在懷中的封魔石上。那絲悸動消失得太快,仿佛隻是他的錯覺。西風域的聒噪打斷了他專注的感知,讓他心頭那股無名火“噌”地又冒了起來!
“不可能!”離歌猛地轉過頭,打斷西風域的話。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決絕,眼神銳利如刀,直刺西風域,“西風!我離歌此生,心之所向,唯香石一人!此誌不移!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絕無可能!”
他話語中的堅定,如同磐石,不容置疑。這不僅是對西風域的回答,更像是對自己內心的一次重申和錨定。
西風域被離歌這突如其來的、如同宣誓般的冰冷宣言噎了一下,看著他眼中那份不容動搖的認真,知道他是真的惱了,也真的對那個小丫頭沒有半分心思。他訕訕地摸了摸鼻子:“行行行!知道你是情聖!忠貞不二!算我多嘴!那丫頭那邊…唉,隻能慢慢勸了…”
就在西風域話音落下的瞬間!
離歌腦中如同閃電般劈過一道亮光!剛才那絲被封魔石異樣打斷的警覺,在西風域的絮叨結束後,如同退潮後露出的礁石,無比清晰地凸顯出來!
封魔石!剛才那一下悸動!
他不再理會西風域,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他迅速而小心地將手從皮囊中抽出——空的?!
不!不是空!指尖觸碰到了冰冷的、堅硬的石頭!但不是封魔石那種滑膩、邪異的觸感!而是…粗糙的、普通的礦石質感!
離歌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
他一把扯開胸前的皮囊口,借著廊下昏暗的燈光看去——
皮囊裡,靜靜地躺著一塊拳頭大小、形狀不規則的、灰撲撲的普通鐵礦石!它散發著微弱的、屬於金屬的冰涼感,卻再也沒有半分封魔石那令人心悸的邪異氣息和能量波動!
封魔石…不見了!被掉包了!
“糟了!”離歌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冰冷的殺意如同火山般在他體內轟然爆發!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同實質的利刃,瞬間刺向小骨和小仙所在的那間廂房!剛才所有的煩躁、無奈、荒謬感,此刻統統被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警惕取代!
“她們偷的!”離歌的聲音低沉得如同地獄的寒風,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殺意!
他終於明白了!明白了那絲悸動是什麼!
那是封魔石在被強行剝離隔絕環境、或者被某種特殊手段封印時產生的能量反衝!明白了小骨那看似愚蠢的糾纏,根本就是吸引他注意力的幌子!而那個一直顯得更冷靜、更警惕的小仙,才是真正的黑手!
西風域也看到了離歌手中的普通礦石,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
他瞬間想通了所有關節!封魔石!地下城的鑰匙!竟然在血鴉府、在他和離歌的眼皮子底下,被兩個來曆不明的小丫頭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了!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更是足以致命的失誤!
“操!”西風域爆了句粗口,眼中瞬間布滿血絲,“追!!”
離歌根本不需要他提醒!在確認封魔石被調包的瞬間,他的身影已經如同離弦之箭般爆射而出!裁決之杖的紅綢在身後拉出一道刺目的血線!他如同一頭被徹底激怒的洪荒凶獸,帶著碾碎一切的恐怖氣勢,狠狠一腳踹開了那間廂房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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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木屑紛飛!房門應聲而碎!
房間內,空無一人!
窗戶洞開,夜風灌入,吹動著空蕩蕩的床帳。桌上還放著半杯未涼的茶水。哪裡還有小骨和小仙的身影?!
隻有空氣中,殘留著一絲淡淡的、混合了草藥和花蜜的奇異香氣,以及…屬於封魔石那若有若無、正在飛速遠離的冰冷邪氣!
“她們往西邊去了!氣息很新!”西風域緊隨其後衝進來,鼻子抽動,瞬間鎖定了方向。他作為西風家少主,對沙巴克的氣息流動極為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