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
鐵血盟巨大的演武場,火把獵獵燃燒,卻驅不散那凝重的黑暗和恐懼。
二十七個人影沉默地佇立著。除了紅秀和陳梟等幾個骨乾,其餘都是被臨時召集來的精銳幫眾。
他們並不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隻以為是執行一項極度機密且危險的任務,空氣中彌漫著不安和肅殺。
紅秀站在隊伍最前方,沒有看任何人。她隻是微微仰起頭,閉上雙眼,仿佛在感受著什麼。片刻後,她猛地睜開眼,幽綠的火焰在瞳孔中熾烈燃燒!
“走!”
一聲嘶啞的指令,沒有任何解釋。
紅秀當先邁步,她的步伐帶著一種被劇毒重塑後的僵硬,卻又透著一股冰冷決絕的意味。陳梟等人硬著頭皮跟上,那二十七名幫眾也沉默地緊隨其後。
這支詭異的隊伍,沒有走大門,而是從鐵血盟總部一條極其隱秘的密道悄然潛出。密道出口,是沙巴克城西一處廢棄的亂葬崗。
夜風嗚咽,吹拂著殘破的墓碑和荒草。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淡淡的屍骸腐朽氣息。
紅秀沒有停留,辨明方向,徑直朝著盟重荒漠深處走去。她的目標明確——毒蛇山穀與盟重荒漠交界處,那片人跡罕至、傳說中隱藏著死亡入口的區域。
隊伍沉默地在荒漠中跋涉。隻有沉重的腳步聲、火把燃燒的劈啪聲,以及風掠過沙丘的嗚咽。
被召集來的幫眾們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他們看著前方領路的紅秀大人,總覺得她……變得無比陌生和恐怖。那身破爛的衣服,那蒼白泛著綠紋的皮膚,還有那偶爾在火光映照下、眼中一閃而逝的幽綠火焰……
終於,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他們抵達了目的地。
那是一片被風蝕得千瘡百孔的戈壁灘。在一處毫不起眼的、被巨大風蝕岩半掩著的狹窄裂縫前,紅秀停下了腳步。
裂縫內,是絕對的黑暗,深不見底。一股冰冷刺骨、粘稠得幾乎令人窒息的空氣,混合著濃烈的、如同千萬具腐爛蟲屍堆積而成的腥臭,從裂縫深處洶湧而出!
這股氣息是如此邪惡、如此汙穢,瞬間讓隊伍中所有人,包括陳梟這樣的高手,都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胃裡翻江倒海,靈魂深處湧起本能的、無法抑製的恐懼!
“嘔……”有人忍不住彎腰乾嘔起來。
“這……這是什麼鬼地方?”一個幫眾聲音發顫,握著火把的手抖得厲害。
紅秀卻仿佛回到了母巢般舒適。她深深吸了一口那令人作嘔的空氣,臉上甚至露出一絲極其詭異的、享受般的表情。她轉過身,那雙燃燒著幽綠火焰的眼睛掃過臉色慘白、強忍著不適的眾人,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種狂熱的虔誠:
“歡迎……來到吾主的神國入口——蜈蚣洞!”
“這裡,將是我主踏足塵世的起點!而你們……”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刮刀,掃過每一個人的臉,“將是見證這偉大時刻的……第一批信徒!”
“現在,點燃火把,跟緊我!用你們的虔誠,照亮通往深淵的道路!”
說完,紅秀不再理會眾人驚駭欲絕的表情,率先一步,踏入了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散發著無儘死亡與腐朽氣息的黑暗裂縫之中。
她的身影瞬間被濃稠的黑暗吞沒。
陳梟看著那如同巨獸咽喉般的裂縫,又看了看身後那群麵無人色的幫眾,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他知道,踏進去,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但雷猛那被毒蟲啃噬的畫麵再次浮現在腦海。
他猛地一咬牙,舉起火把,嘶啞地低吼一聲:“跟上!”隨即,第二個衝入了那無邊的黑暗。
剩下的二十多人,看著那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洞口和消失在其中的首領,又回頭望了望來時路那無垠的荒漠。
在極致的恐懼和一絲被蠱惑的茫然驅使下,最終,一個個如同赴死的囚徒,舉著火把,帶著絕望的嗚咽,踉蹌地跟了進去。
當最後一個人的身影消失在裂縫中,風蝕岩投下的陰影,如同巨獸合攏的嘴巴,將那狹窄的入口徹底掩埋。
戈壁灘上,隻餘下嗚咽的風聲,和那愈發濃鬱的、來自深淵的腐朽腥臭。
沙巴克城的喧囂與輝煌,仿佛已是另一個世界。而這支被惡魔引領的隊伍,正一步步,走向那萬骨堆積的黑暗巢穴。
蜈蚣洞深處。
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隻剩下永恒的黑暗、刺骨的冰冷和無孔不入的、令人作嘔的腐朽腥臭。
火把微弱的光芒在這片粘稠的黑暗中艱難地掙紮著,僅僅能照亮方寸之地,映出一張張因極度恐懼而扭曲變形的臉。
鐵血盟的二十七人連同紅秀和陳梟),如同在巨獸腸道中蠕動的蛆蟲,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在濕滑冰冷、覆蓋著厚厚粘液和不明碎屑的淤泥中。
“沙沙沙……嘶嘶嘶……”
四麵八方,那令人頭皮炸裂的密集爬行聲和口器開合聲從未停止,如同死神的低語,緊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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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雙冰冷的複眼在火光照耀的邊緣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影影綽綽,如同黑色的潮水,隨著他們的移動而起伏湧動。
拳頭大小的毒蠍、磨盤般的巨型蜈蚣鉗蟲)、長滿倒刺的黑色惡蛆洞蛆)……更多難以名狀的節肢惡魔在黑暗中窺伺,口器中滴落著腐蝕性的粘液,發出令人牙酸的嘶鳴。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烈的死亡氣息。
“紅……紅秀大人……我們……我們到底要去哪?”一個幫眾終於承受不住這無邊的恐懼和壓抑,聲音帶著哭腔問道。
紅秀走在最前方,破爛的采藥婦裝束在粘稠的空氣中紋絲不動。
她沒有回頭,嘶啞粘膩的聲音在死寂中回蕩,帶著一種狂熱的虔誠:“去覲見吾主,獻上你們卑微的生命與靈魂,作為祂降臨此世的……基石!”
“獻……獻上生命?!”
“不!我不要死在這裡!”
“放我出去!放我……”
絕望的哭喊和崩潰的尖叫瞬間爆發!幾個心智脆弱的幫眾徹底崩潰,轉身就想朝著來路逃竄!
“哼!”
紅秀甚至沒有回頭,隻是極其輕微地冷哼一聲。
“噗嗤!噗嗤!”
幾道細微的破空聲響起,幾點墨綠色的星芒如同索命的螢火,精準地沒入那幾個逃跑者的後頸!
慘叫聲戛然而止!他們的身體如同被抽乾了水分的植物,瞬間乾癟枯萎!皮膚變得灰敗鬆弛,眼珠爆凸失去光澤,七竅中湧出墨綠色的粘稠膿液!
緊接著,無數細小的黑色甲蟲從他們的口鼻、眼眶、耳道中瘋狂鑽出,瞬間覆蓋了屍體,發出令人作嘔的啃噬聲!
這恐怖的一幕如同冰水澆頭,瞬間澆滅了所有反抗的念頭。
剩下的人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瑟瑟發抖地站在原地,連哭泣都不敢發出聲音,隻有牙齒無法控製地劇烈打顫。
陳梟臉色慘白如紙,握刀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刀柄。
他看著紅秀那非人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迅速被蟲群覆蓋的乾屍,一股徹骨的寒意凍結了他的血液。他知道,從踏入這裂縫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命運就已經注定——祭品。
“繼續走。”紅秀嘶啞的命令不帶一絲感情。
隊伍在死寂與絕望中繼續前行,如同走向屠宰場的羔羊。不知過了多久,腳下的淤泥似乎變得更深、更粘稠,空氣中那股混合著硫磺和幾丁質腐爛的腥臭濃烈到了極點,幾乎令人窒息。
前方的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
一股難以形容的、古老、腐朽、龐大到令人靈魂戰栗的氣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獸,從那片絕對的黑暗中彌漫開來,壓得所有人幾乎跪倒在地。
“沙沙……沙沙……”
蟲群的爬行聲停止了。整個空間陷入一種令人心悸的死寂。
紅秀停下腳步,麵對著那片粘稠的黑暗,身體無法抑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但這不是恐懼,而是極致的激動與虔誠!她猛地跪倒在冰冷的淤泥中,額頭死死抵著地麵,用那嘶啞粘膩的聲音,發出了最狂熱、最卑微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