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放下朱筆,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麵對千軍萬馬也不曾有過的遲疑,打開了木匣。溫潤的玉白骨笛躺在深色的絲絨襯墊上,在晨光下流轉著內斂的光華。
離歌拿起骨笛,入手微沉,溫潤細膩,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他學著記憶中明燈的樣子,笨拙地將笛孔湊近唇邊,卻不知該如何運氣。試了幾次,隻發出幾聲漏風般的“噗噗”輕響。
他濃黑的劍眉緊蹙起來,盯著骨笛,仿佛在鑽研一門失傳的絕世武功。片刻,他忽地想起明燈昨夜的話——“心裡想著她”。
離歌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努力在腦海中勾勒香石的模樣。
那雙靈動的紫瞳,微嗔時輕蹙的眉頭,笑起來彎彎的嘴角,還有她身上淡淡的、如同雨後藍萼梅般的清甜氣息……紛亂的思緒漸漸沉澱,心湖中隻剩下少女清晰的倒影。
“香石。”他對著骨笛,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音量,低低喚了一聲。
聲音透過骨笛,竟真如投入湖麵的石子,蕩開無形的漣漪。
遙遠的石城,清晨薄霧尚未散儘。
香石正坐在窗前,對著一盆含苞的藍萼梅發呆,指尖無意識地撥弄著翠綠的葉片,紫瞳裡盛滿了化不開的思念和一絲小小的怨念。
比武大會結束都這麼久了,那個木頭怎麼還不來看她?
連個口信都沒有!
難道當了城主,就把她忘了?
就在她越想越氣,小嘴撅得能掛油瓶時——
“香石。”
一個低沉、熟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和沙啞的嗓音,毫無征兆地、清晰地在她耳邊響起!如同有人貼著她的耳廓輕語!
“呀!”香石驚得差點從繡墩上跳起來,手邊的花盆被帶得一晃。
她猛地捂住耳朵,又驚又疑地四下張望:“誰?離歌?是你嗎?你在哪兒?”聲音裡滿是難以置信的慌亂。
“是我。”離歌的聲音再次透過骨笛傳來,似乎也因這神奇的聯係而放鬆了些許,那份慣有的冷硬褪去,透出幾分晨光般的溫和,“用你送的骨笛。”
“笛子?真…真能聽見?!”香石瞬間反應過來,巨大的驚喜如同煙花在心頭炸開!
方才那點小小的怨氣頃刻煙消雲散,被純粹的、雀躍的甜蜜取代。
她一把抓起桌上那支與離歌手中一模一樣的玉白骨笛,緊緊貼在耳邊,仿佛這樣就能離他更近一些。
少女的嗓音立刻帶上了嬌嗔的甜膩,隔著萬裡虛空傳來:“壞蛋!這麼久都不理我!沙巴克城主了不起呀?我還以為你被哪個狐狸精勾走了魂呢!”
“沒有狐狸精。”離歌的回答直白得令人發指,帶著一種近乎笨拙的認真,“隻有沃瑪的惡魔之魂要處理。”他下意識地彙報起“工作”,完全沒意識到此刻的溫馨氛圍。
“……”香石在那頭明顯噎了一下,隨即氣鼓鼓的聲音傳來,帶著濃重的鼻音:“笨蛋離歌!誰問你惡魔了!我是問你…想不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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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幾個字,聲音陡然變小,帶著少女獨有的羞澀和期待,像羽毛輕輕搔過心尖。
離歌握著骨笛的手指微微收緊。
晨光落在他冷硬的側臉上,卻意外地柔化了幾分輪廓。
他沉默了一瞬,目光落在沙盤上,仿佛穿透了空間,看到了石城窗邊那抹紫色的倩影。
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極其罕見地在他緊抿的唇角邊悄然漾開。
“想。”低沉的聲音透過骨笛,清晰地傳遞過去,簡單,卻重逾千鈞。
“哼!這還差不多!”香石的聲音立刻明媚起來,如同撥雲見日,帶著藏不住的歡喜,“那你什麼時候來看我?你再不來,我就要去暗殿閉關學習火焰術了!”
“待此間事了。”離歌的目光掃過案頭圈畫好的沃瑪森林地圖,殺伐之氣一閃而逝,隨即又化為麵對她時的溫和,“很快。給你帶沙巴克的…蜜餞?”他努力回憶著她喜歡的零嘴。
“不要蜜餞!”香石的聲音帶著嬌蠻的甜意,“我要你…平平安安地回來!一根頭發都不許少!聽到沒有?不然…不然我就去沙巴克揪你耳朵!”
“好。”離歌應道,聲音裡是自己都未察覺的縱容。
“這還差不多…”香石滿意地哼哼著,聲音漸漸軟糯下來,帶著晨起的慵懶,“那你忙吧,大城主…記得按時吃飯,不許光顧著練劍…還有,晚上…晚上再用笛子跟我說話,好不好?”
“好。”離歌再次應允。
骨笛中傳來的細微波動漸漸平息下去,如同掛斷了無形的連線,香石手握著骨笛,看著走來的母親“娘親,我今日要去找他,他有危險,我感覺到了。”
書房內重歸寂靜,隻餘下窗外沙巴克城蘇醒的喧囂和陽光移動的軌跡。
離歌卻依舊握著那支溫潤的玉白骨笛,指腹輕輕摩挲著笛身細膩的紋路,仿佛還能感受到另一端少女指尖的溫度和那嬌嗔的餘韻。
良久,他才極其珍重地將骨笛收入懷中,緊貼心口的位置。
他重新看向沙盤上那片代表沃瑪森林的陰影區域,眼神已無半分猶豫。
開天神劍在晨光下發出低沉的嗡鳴,戰意如即將燎原的星火。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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