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和麻痹席卷全身,離歌眼前一黑,感覺靈魂仿佛要被抽離。懷中的那朵早已乾枯的桃花,在這一刻悄然飄落,跌入腳下粘稠的血泊之中。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無儘的黑暗吞噬了離歌的意識。
在意識沉淪的深淵邊緣,他仿佛聽到了一個遙遠而熟悉、卻又冰冷威嚴的聲音在靈魂深處響起,如同亙古的回響:
“吾之血脈…豈容褻瀆…”
“神隻醒來…”
轟——!
離歌的識海深處,仿佛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
一股源自血脈最深處、古老、蒼茫、仿佛承載著世界初開之力的恐怖意誌,如同沉睡的火山,驟然蘇醒!
現實世界,就在那暗影沃瑪獰笑著想要攪動骨刺、徹底斷絕離歌生機的瞬間!
離歌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
但那雙眼睛,已不再是人類離歌的眸子!瞳孔深處,燃燒著兩團冰冷、威嚴、仿佛能洞穿九幽凝視萬古的赤金色火焰!
“螻蟻…安敢傷吾?”
一個冰冷得不帶絲毫人類情感的聲音,從離歌口中吐出。聲音不大,卻如同神隻的宣告,瞬間壓過了大殿內所有的廝殺和轟鳴!一股無法形容的、令靈魂凍結的恐怖威壓,以離歌為中心,轟然爆發!
“哢吧!”
那隻刺入離歌後心的暗影沃瑪,連慘叫都未能發出,整個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力碾過,瞬間爆裂成漫天飛濺的汙血碎骨!
更驚人的變化發生在離歌左肩!
他肩甲碎裂處,那三顆從小伴隨他、如同烙印般的暗紅色痣點,此刻爆發出刺目的血光!血光衝天而起,在空中迅速凝聚、塑形!
吼!吼!吼!
三聲低沉、充滿無儘殺伐之意的咆哮響徹大殿!
血光散去,三個高達丈許、身披猙獰血色骨甲、手持燃燒著暗紅魔焰的巨大戰斧、眼眶中跳動著純粹毀滅意誌的“骷髏神將”轟然降臨!
它們的氣息,遠比巴玉衍召喚的骷髏神將恐怖百倍,帶著源自深淵煉獄最深處的暴虐與死亡!甫一現身,三柄魔焰巨斧便帶著撕裂空間的尖嘯,狠狠斬向周圍撲來的羊頭怪物群!如同熱刀切牛油,瞬間清空一大片區域!
離歌或者說,此刻掌控他身體的那位存在)緩緩站直了身體。他無視了後心依舊插著的半截骨刺,仿佛那隻是微不足道的塵埃。他抬起手,那柄墜地的“開天”巨劍仿佛受到無形之力的牽引,“嗡”地一聲飛回他手中。
他目光冰冷地投向祭壇上,那正在與沃瑪的終極雷球僵持、卻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驚得熔岩巨眼都瞪大的沃瑪教主。
“虛空…歸源。”
離歌口中吐出四個冰冷的音節。隨著他的話語,大殿的空間仿佛扭曲了!無數細密的、漆黑的空間裂痕在他周身浮現、蔓延,如同蛛網!一股源自世界之外、混沌未開、包容萬物又湮滅萬物的本源力量,如同百川歸海,瘋狂湧入他手中的“開天”巨劍!
劍身之上,原本暗沉的紋路被一種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幽暗所覆蓋!
沉重無匹的劍鋒周圍,空間寸寸碎裂、塌陷!
惡魔教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那是一種麵對更高維存在、麵對終極毀滅的絕望!它想逃,想中斷與沃瑪的對轟,但沃瑪那同歸於儘的決死意誌和狂暴雷霆死死地拖住了它!
“不——!”沃瑪教主發出絕望的嘶吼。
離歌神隻意誌)麵無表情,雙手握緊那柄仿佛承載了整個虛空重量的“開天”,對著祭壇上那糾纏著毀滅雷球與深淵穢火的巨大魔影,簡簡單單,卻蘊含著開天辟地之威,一劍斬落!
“開天斬…寂滅。”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
隻有一道深邃到極致的幽暗裂痕,無聲無息地從劍鋒所向蔓延開來。
裂痕所過之處,空間、光線、能量、物質…一切都被吞噬、湮滅!
沃瑪那狂暴的雷球、惡魔教主噴吐的雷電穢火吐息、它那熔岩流淌的龐大身軀、甚至它身後那翻騰的魔能池…在接觸到那幽暗裂痕的瞬間,都如同陽光下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消融、分解,化為最原始的虛無!
沃瑪教主熔岩巨眼中最後凝固的,是無儘的恐懼和難以置信。它那如山嶽般的身軀,連同它五百年的野心、仇恨和不甘,就在這一劍之下,徹底歸於寂滅,連一絲塵埃都未曾留下!
祭壇中心,隻剩下一個巨大的、邊緣光滑如鏡、仿佛被硬生生從空間中挖去的恐怖空洞!空洞中,隻有純粹的、令人心悸的虛無。
大殿內,時間仿佛再次凝固。
所有幸存的羊頭怪物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僵在原地,猩紅的眼中隻剩下無邊的恐懼,然後如同潮水般哀嚎著向黑暗深處潰逃。
風歌、月靈汐、沃瑪、沙貝亮、花淩嶽、巴玉衍、克無涯、狼女…所有浴血奮戰的將士,全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祭壇中心那個持劍而立的背影,看著他肩頭懸浮的三個散發著毀滅氣息的血甲骷髏神將,感受著那尚未完全消散、令他們靈魂都在顫栗的恐怖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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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瑪半跪在地,渾身焦黑,嘴角溢血,剛才與教主對轟幾乎耗儘了他的生命。
他抬起頭,紫色的瞳孔死死盯著離歌的背影,尤其是離歌身上那尚未完全平息的、幽暗深邃的空間之力和那冰冷威嚴的赤金眸光,以及那三個散發著令他靈魂深處都感到悸動不安氣息的血甲骷髏神將!
一個塵封了二十年、隻在最古老惡魔典籍和神魔戰場禁忌傳說中出現的名號,帶著無邊的寒意,瞬間衝上沃瑪的腦海!他嘴唇無聲地翕動,隻有自己能聽到那驚濤駭浪般的低語:
“赤…赤月…之力…還有…深淵煉獄的召喚…他…他難道就是…赤月…和…和那個人族少女…秦…秦古彤的…兒子?赤月之子!”
離歌眼中的赤金火焰緩緩熄滅,恢複深邃黑色,但冰冷威嚴未散。三個血甲骷髏神將化作血光沒入左肩紅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