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巴克城外的焦土上,最後的抵抗如同風中殘燭般熄滅。
觸龍神龐大的暗紫色甲殼軀乾被離歌的開天神劍貫穿核心,在絕望的嘶鳴中轟然倒塌,砸起遮天蔽日的煙塵。
殘餘的獸人酋長被香石一道凝練如實質的暗影衝擊波轟碎了頭顱,無頭的屍身被洶湧的反攻人潮瞬間淹沒。
離歌拄著開天神劍,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血腥和內臟灼燒的痛楚。
世界本源的鎖鏈早已消散,強行煉化帶來的反噬如同無數鋼針在神魂中穿刺。
他環顧四周,目光掃過一張張疲憊卻寫滿勝利狂喜的臉孔,掃過天兵天將們開始收斂的神光,最終,落在那道正向他走來的身影上。
香石背後的惡魔之翼緩緩收斂,化作兩道流淌著暗紫魔紋的光影沒入魔甲。
震天法杖被她隨意地拄在染血的焦土中,異色的雙瞳在彌漫的硝煙裡依舊明亮。
她走到離歌身邊,冰冷的魔甲下透著一絲暖意,伸手似乎想拂去他臉頰上乾涸的血痂。
“都結束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目光掃過離歌緊蹙的眉宇,“傷得重嗎?”
離歌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手,並非抗拒,而是一種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越過香石的肩膀,急切地在打掃戰場的人群中逡巡,在那片正被天兵神光淨化、收斂著同伴遺體的區域尋找。
沒有。
沒有那抹熟悉的月白色道袍,沒有那束清冷的月華。
“星澈呢?”離歌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焦灼,“剛才還在側翼……人呢?”
香石的動作微微一滯,異色雙瞳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
她順著離歌的目光望去,那片區域隻有忙碌的天兵和人類士兵,以及堆積的魔物殘骸。
“或許力竭,先回城主府休息了?”
香石的聲音聽不出情緒,指尖最終還是落在他染血的肩甲上,輕輕拂去一塊焦黑的碎肉,“或是去看她那個姐妹了?叫……小仙的那個姑娘?”
離歌眉頭擰得更緊,心頭那股莫名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來。不對勁。
星澈雖然清冷,但在戰鬥未徹底結束前,她絕不會擅自脫離戰場,更不會不告而彆。
她不是那種人。
“回府!”離歌猛地轉身,聲音斬釘截鐵,甚至顧不上和香石解釋,拖著沉重的腳步,朝著沙巴克城內那片更加殘破、彌漫著焦糊味和血腥氣的廢墟疾步走去。
香石看著他的背影,魔甲覆蓋下的紅唇抿成一條直線,異色雙瞳中光芒流轉,最終還是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
沙巴克城主府衙,昔日象征著權力與威嚴的石砌大廳,此刻隻剩斷壁殘垣。
幾根焦黑的梁柱勉強支撐著搖搖欲墜的屋頂,地麵上覆蓋著厚厚的塵土、碎石和凝固發黑的血跡。
西風域靠坐在唯一還算完整的石柱下,斷臂的傷口已被重新包紮,臉色依舊慘白。
小仙守在他身邊,看到離歌和香石進來,連忙起身,眼神卻有些躲閃。
“離歌!香石小姐!”西風域掙紮著想站起。
“不必起來,快躺下。”離歌抬手製止,目光如電,直接射向小仙,“星澈呢?她可曾回來?是否在你處?”
小仙被他銳利的目光看得一哆嗦,下意識地看向西風域,又飛快地低下頭,聲音細若蚊呐:
“沒……沒有……星澈姐姐……沒回來過……地穴那邊……也沒人……”
轟!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離歌的腳底板竄上天靈蓋!
他高大的身軀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被無形的重錘擊中。
沒回來?
沒去地穴?
那她去了哪裡?!
戰場混亂,難道……
一個不敢深想的恐怖念頭瞬間攫住了他!
“她人呢?!!”
離歌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受傷的野獸,帶著巨大的恐慌和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暴戾,猛地踏前一步,強大的氣勢讓小仙臉色煞白,踉蹌後退,撞在西風域身上。
“城主息怒!”西風域忍著劇痛,用獨臂護住妻子,急聲道,“星澈夫人……確實不曾回來!末將也以為她……”
“夠了!”香石冰冷的聲音如同寒泉,瞬間澆滅了空氣中焦躁的火星。
她一步擋在離歌和小仙之間,那雙熔金與魔淵交織的異瞳,帶著洞穿靈魂的力量,直直刺入離歌那雙因恐慌和憤怒而布滿血絲的眼睛。
“離歌。”香石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狂躁的離歌瞬間僵住,“看著我。”
“告訴我,她是誰?”
“星澈是誰?”
“你和她……究竟……是什麼關係?”
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鑿子,敲在離歌混亂的心防上。
那刻意回避的、深埋於混亂記憶與巨大愧疚之下的真相,被這雙異瞳無情地撕開一角。
離歌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嘴唇翕動,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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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恐慌和一種無法言說的羞恥感淹沒了他。
他不敢看香石的眼睛,目光慌亂地掃過殘破的大廳,仿佛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視線,猛地定格在牆角一堆被碎石半掩的雜物裡。一抹暗紅,刺眼地露了出來。
離歌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踉蹌著撲過去,發瘋似的扒開碎石塵土。
被他顫抖的手挖出來的,是一個小小的、用秘銀鏈子係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