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澈!被明燈意識傳送過來。
她依舊穿著那身流光溢彩的天尊道袍,白玉蓮花冠束發,頸間星辰項鏈閃耀。
但此刻,那張絕美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疏離和賭氣,琥珀色的眼眸裡盈滿了水光,正一瞬不瞬地、深深地凝望著石階下那個風塵仆仆、頭發淩亂、甚至眉梢還帶著點焦痕、卻為她闖過刀山火海的男人!
四目相對。
千言萬語,仿佛都在這無聲的對視中流淌。
離歌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裡再也無法掩飾的深情和心疼,連日奔波的疲憊、被刁難的怨氣、迷宮迷路的憋屈……瞬間煙消雲散。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火龍洞熏得有點發黑的牙齒,笑容燦爛得如同撥雲見日的陽光,帶著點傻氣,也帶著不容置疑的霸道:“澈兒……這次,跑不掉了吧?”
星澈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她像隻歸巢的乳燕,提著寬大的道袍下擺,不顧一切地從石階上飛奔而下!
直直地撲進了離歌無比溫暖的懷抱!
“嗚……你個笨蛋!野人!路癡!誰讓你跑那麼多地方的!笨死了!”
她的小拳頭用力捶打著離歌堅硬的天魔甲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和失而複得的巨大喜悅。
離歌緊緊抱著懷裡溫軟的身體,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
“不跑怎麼辦?媳婦兒都快出家當道姑了……”
守門道士看著相擁的兩人,嘴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悄然退回了門內。
沙巴克的光幕前。
香石長長舒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哥,你總算心軟拉……他們成了!這死離歌,磨磨唧唧的,害我白擔心一場!”
小仙和西風域也是喜笑顏開。
明燈放下茶杯,看著光幕中相擁的身影,眼中精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是啊,主要是星澈回心轉意就對了!離歌的心魔被滅了。”
日鴻門道館,古樸的石階前。
陽光透過道觀簷角的銅鈴,灑下斑駁的光影。
空氣中檀香嫋嫋,混著離歌身上淡淡的硝煙與硫磺氣息。
星澈緊緊埋在離歌懷裡,感受著他胸膛傳來的有力心跳和天魔神甲冰冷的觸感,連日來的委屈、擔憂、刻意維持的冷漠,在這一刻徹底決堤。淚水很快浸濕了他胸前堅硬的甲葉。
“我請求明燈大哥……”星澈帶著濃重鼻音的哽咽聲,“後麵……後麵的任務……都不要了……我不想看你受苦……讓他送我來見你!”
沙巴克城主府衙。
明燈端坐主位,看著離歌布滿血絲卻盛滿失而複得狂喜的眼睛,看著星澈那卸下所有偽裝後洶湧的淚水。
他深邃的眼眸中,那洞悉萬物的光芒微微流轉,最終化為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和……淡淡的釋然。“罷了,此難已解。”
明燈輕輕一拂袖。
嗡!
那麵巨大的、映照著離歌與星澈的金色光幕,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泛起一陣漣漪,隨即迅速變得模糊、透明,最終徹底消散在空氣中。
隻留下府衙內一片寂靜,和眾人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
“讓他們……自己待會兒吧,我還要去安撫另一個人。”明燈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又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
道館石階下。
離歌感覺到懷中人兒的顫抖和那滾燙的淚水,心中那根緊繃的弦也終於徹底鬆開。
他收緊了環抱著她的手臂。“澈兒……”他低喚,“我的星澈……終於……回來了嗎?”
星澈從他懷裡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乾嘛,我不在你麵前嘛?”
離歌那張熟悉的俊臉上,還沾著火龍洞的煙灰,額前那幾縷被火焰燎得焦黃卷曲的發絲倔強地翹著,深陷的眼窩下是濃重的陰影,嘴唇乾裂……
所有的委屈、心酸、故作堅強,在看到這張狼狽卻寫滿深情的臉時,化作了更洶湧的心疼。
“笨蛋……”她哽咽著,帶著哭腔,“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疼不疼?”
“疼啊。”離歌老老實實地回答,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撒嬌意味。
“但看到你,就不疼了。”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無比認真。
“狡辯,這麼重的傷,這麼快就不疼啦?”星澈的眼淚又湧了出來,這次卻是帶著暖意的。
“誰讓你那麼拚命的……”她小聲嘟囔,帶著軟糯鼻音,“火龍洞……迷宮……虹魔教主……多危險啊……你就不知道……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知道。”離歌低下頭,“就是因為知道你會擔心,我才更要快點……再快點……把你找回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訴說:
“其實,幾年前你站在巨人神殿前對我說的那些話……我就知道,這輩子,我離歌,算是栽你手裡了。”
“在沙巴克,你像個倔強的小母豹子,罵醒我這個醉鬼,還有前麵,你拖著我往沙巴克走……我就想,這傻姑娘,怎麼這麼軸?”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你才是小公豹子,像頭倔驢,怎麼勸你,都不行,隻知道喝酒...”香石嬌嗔。
離歌笑笑,“我們結婚那天,你穿著嫁衣,蓋頭掀開,你受傷的眼睛讓我心慌……我就發誓,這雙眼睛,這個人,我要護一輩子。”
“在沙巴克城下,看到你站在殘破的城牆上,看著我抱著香石……我想到你轉身就走的時候……我心徹底碎了”
星澈馬上打斷他,“你什麼時候學會油腔滑調啦,那時候你分明抱的那麼緊,哼!以為我還看不見?”
離歌的聲音哽了一下,帶著巨大的後怕和痛苦,“是啊,其實當時我感覺……天都塌了。直到發現你離開,那時候我才知道,沒有你,離歌……什麼都不是。”
他抬起手,用指腹溫柔地拭去她臉頰上不斷滾落的淚水。“澈兒,彆再走了。彆再把我一個人丟下。沒有你的地方……沙巴克是空的,忘仙島是冷的……哪裡都不是家。”
星澈聽著他一句句低沉的訴說,看著他眼中那幾乎要溢出來的、濃烈到化不開的深情和依戀,心中最後一絲因香石而產生的芥蒂和不安,如同冰雪般消融。
她踮起腳尖。“獎勵夫君一下!”
獎勵是用自己微涼的、帶著淚痕的唇,主動地、輕輕地印上了離歌那乾裂的唇瓣。
離歌渾身猛地一僵!隨即,向著她回吻!
星澈嚶嚀一聲,被他吻得幾乎窒息,身體瞬間軟了下來。
天尊道袍寬大的袖口滑落,露出她纖細的手腕,此刻正無力地搭在他肩上。
兩人在道館清冷的石階前,在嫋嫋檀香與肅穆鐘聲的背景下,忘情地擁吻。
仿佛要將這分離的日夜、錯過的時光、所有的擔憂與恐懼、刻骨的思念與失而複得的狂喜,都融進這個幾乎要將靈魂都點燃的吻裡。
離歌的手掌隔著天尊道袍柔軟的衣料,在她纖細的脊背上用力地摩挲,再不分離。
星澈的小手也滑動到他腰部,緊緊環起。
良久,直到兩人都快要喘不過氣,離歌才戀戀不舍地稍稍退開。
星澈微微喘息著。
離歌看著她,“星澈,我的命是你的。心也是你的。從今往後,無論天涯海角,碧落黃泉,你趕不走,也甩不掉。”
“離歌……夫君……”她在他懷裡,悶悶地、帶著濃重鼻音地喚道,“我……我以後再也不跑了嘛……再也不讓你……這麼找了呀……”
離歌緊緊抱著她,感受著胸前溫熱的濕意,嘴角勾起一抹滿足到極致的弧度。
他低下頭,在她散發著清香的發頂,印下一個無比珍重的吻。
“嗯,說好了。再跑,追到天涯海角,我也給你抓回來。抓回來後拿繩子給你拴起來,掛在,掛在我褲腰帶上,現在,我們回家,回忘仙島!”
“哼哼!當我是小狗狗,還拴著?”星澈隨後又嬌羞的點頭:“好呢,我們回家!”
離歌和星澈毫不猶豫地搖動了那張通往忘仙島的傳送符。
嗡——!
空間之力溫柔包裹,熟悉的草木清香瞬間取代了道館的檀香。
眼前,是忘仙島那熟悉而寧靜的庭院。
靈泉叮咚,仙鶴悠閒踱步,幾隻色彩斑斕的靈鳥在花木間跳躍鳴叫。
然而,過於安靜了。
沒有母親白璃溫柔的笑語,沒有父親玄霄子威嚴中帶著慈愛的目光,更沒有蘭寧、天域八歲的弟弟銀靈......
還有五歲小妹恩琪那如同小炮彈般衝出來喊“哥哥抱抱”的稚嫩身影。
整個庭院,靜得隻剩下風聲、水聲和鳥鳴。
“人呢?都不在?去哪裡了?”一種異樣的、被世界遺忘的空寂感,悄然爬上心頭。
離歌眉頭微蹙,心中掠過一絲疑慮。他還不知道,比奇出了天大的事情。)
但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懷中的星澈占據。
星澈緊緊環著他的脖頸,將臉埋在他頸窩,感受著傳送後微微的眩暈和這熟悉家園的氣息。
“回家了,澈兒我們的家。”
離歌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安撫的魔力。
他收緊手臂,將她更緊地擁在懷中,大步流星地穿過庭院,徑直走向屬於他們的那座被藤蔓鮮花環繞的婚房。
推開虛掩的房門。
屋內陳設依舊,窗台上插著的野花帶著清晨的露珠,散發著淡淡的芬芳。
陽光透過藤蔓的縫隙灑進來,在潔淨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離歌反手關上房門,隔絕了外麵那異樣的寂靜。
他將星澈輕輕放下。
雙腳落地,星澈卻依舊緊緊抓著他的衣襟,仰起臉看他。
琥珀色的眼眸裡還殘留著未乾的淚痕,像被雨水洗過的蜜糖,清澈又帶著一絲驚魂未定的脆弱。
那身仙氣飄飄的道袍穿在她身上,此刻卻襯得她如同迷途歸家的仙子,惹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