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明燈頷首,“驚蟄在凡間,神力被封,記憶被鎖,如同璞玉蒙塵。”
“需要一把能觸及他靈魂最深處的‘鑰匙’,方能引動那沉寂的雷霆本源,助他重拾部分神威,應對他命中注定的劫難,也為他與神女的最終重逢鋪路。”
“而這把鑰匙,就是璃月對他那份複雜而強烈的情感——愧疚、依賴、保護欲,以及……那悄然滋生的、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愛戀。唯有這份情感強烈到足以撼動他靈魂深處的神性封印時,鑰匙方能轉動。”
他看著水鏡中痛哭後漸漸平靜、眼神茫然望著漫天血花的璃月,輕聲道:“她的淚,她的痛,她的掙紮,都是在淬煉這把鑰匙。她需要被逼到絕境,需要徹底撕開那層名為‘身份’和‘責任’的堅硬外殼,露出最柔軟也最熾熱的真心。唯有如此,方能點燃驚蟄體內那沉寂的神雷之火。”
明燈低頭,在花令儀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安撫的吻:“所以,儀兒不必過於憂心。一切自有定數。璃月的路雖然艱難,卻也是她蛻變的契機,更是驚蟄覺醒的關鍵。我會看著的,在必要的時刻……自然會推波助瀾,讓這把‘鑰匙’,在最恰當的時候,插入那把‘鎖’中。”
花令儀似懂非懂,但夫君那篤定而溫和的語氣讓她安心了不少。她依偎在明燈懷中,看著水鏡中表姨孤獨的身影,心中默默祈禱:表姨,你一定要堅強……你的眼淚,或許真的能喚醒奇跡……
雲霄洞內恢複了寧靜,隻餘下氤氳的清氣和水鏡中無聲飄落的血色花瓣。
而在那桃源幻境的小院裡,璃月擦乾了眼淚,抱著膝蓋,靜靜地望著窗外那永恒而詭異的美景,渾然不知自己的命運,早已被更高維度的存在,編織進了一場關乎神隻覺醒的宏大棋局之中。
那把名為“情感”的鑰匙,正在她心中,悄然成型。
璃月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淚水無聲地流淌,浸濕了衣袖。
巨大的孤獨感和對未來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幾乎要將她吞噬。
就在這心神失守、意誌最為脆弱的瞬間——
一股冰冷、滑膩、帶著無儘惡意和誘惑的意誌,如同一條毒蛇,毫無征兆地、強行侵入了她的腦海!
“可憐的孩子……”一個飄渺、沙啞,卻又帶著奇異魅惑力的女聲在她意識深處響起,充滿了虛假的悲憫,“被困在這永恒的牢籠……思念親人卻不得見……愛恨交織,痛苦煎熬……”
璃月渾身劇震!
這聲音!
她猛地抬頭,眼神渙散,仿佛穿透了牆壁,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像——
一個麵容模糊、眼神卻怨毒如深淵的女人虛影殘念借助暗之惡魔力量投射的幻象)。
那影像一閃而過,卻在她混亂的心湖中投下巨大的陰影。
“想出去嗎?”蠱惑的聲音變得更加清晰,帶著誘人的魔力,“回到你丈夫溫暖的懷抱?擁抱你長大成人的兒子?離開這虛假的永恒,回到真實的時間世界?”
“想……我想……”璃月無意識地呢喃,淚水流得更凶。這聲音直擊她內心最深切的渴望。
“很簡單……”那聲音陡然變得冰冷而充滿殺意,“殺了那個少年!那個叫驚蟄的!他是你離開的唯一阻礙!是他將你拖入這無休止的輪回!殺了他,用你手中的暗影之刃,刺穿他的心臟!他的血,就是開啟歸途的鑰匙!殺了他,你就能立刻回到沙風將軍的身邊!”
“殺……殺了他?”璃月眼神劇烈掙紮,驚蟄的臉龐在混亂的思緒中閃過——他純淨的笑容,他溫暖的懷抱,他奮不顧身的守護……“不……不能……”
“為什麼不能?!”蠱惑的聲音陡然尖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想想你的丈夫!想想你的兒子!想想你這十多年承受的孤寂和痛苦!都是因為他!殺了他!殺了他你就能解脫!殺了他你就能回家!動手!!!”
最後兩個字如同驚雷在璃月腦海中炸響!
那聲音中蘊含的邪惡精神衝擊瞬間衝垮了她最後的理智防線!
愧疚、思念、絕望、以及對“回家”的極度渴望,徹底淹沒了她對驚蟄的情感。
她眼中的掙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空洞和麻木的殺意。
她緩緩站起身,如同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
暗影之刃不知何時已握在手中,冰冷的刃身在粉紫色天光下反射著幽暗的光澤。
她邁開腳步,無聲無息,如同真正的幽靈,朝著驚蟄沉睡的西廂房走去。
西廂房內,驚蟄睡得正沉。十年桃源生涯的磨礪讓他即使在睡夢中,也保持著對危險的敏銳感知。
就在璃月推開房門,那股冰冷刺骨的殺意如同實質般彌漫進來的瞬間!
“危險!”沉睡中的驚蟄如同被冰水澆頭,猛地驚醒!體內沉睡的雷霆本源應激般咆哮!
幾乎在睜眼的同時,他就看到了一道致命的寒光,帶著決絕的殺意,朝著自己心臟的位置狠狠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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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快!太近!根本來不及施展瞬息移動!
生死關頭,驚蟄的戰鬥本能發揮到了極致!他猛地抬起左臂,用儘全身力氣格擋向那道寒芒!
“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暗影之刃鋒銳無比的刃尖,狠狠地刺穿了驚蟄用來格擋的左小臂!
鮮血瞬間飆射而出,染紅了他的衣袖和身下的簡易木床!
鑽心的劇痛讓他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
驚蟄的右手已經閃電般凝聚起狂暴的雷光,魔杖瞬間出現在手中!
紫眸中殺意沸騰!
他下意識就要將凝聚的雷電轟向這個膽敢刺殺他的刺客!
然而,就在雷電即將脫手而出的刹那,驚蟄的目光對上了璃月的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空洞,麻木,毫無神采。仿佛最深的寒潭,倒映不出任何光亮。
沒有憤怒,沒有仇恨,甚至沒有一絲屬於璃月本人的情緒波動。就像……就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
這絕不是璃月!
驚蟄的瞳孔驟然收縮!
父親沃瑪從小對他進行的、關於精神控製和靈魂蠱惑的嚴苛訓練瞬間湧入腦海!
沃瑪寺廟深處那些扭曲靈魂的低語、那些被邪念操控的行屍走肉……眼前璃月的狀態,與那些被深度精神控製的人何其相似!
“她被控製了!”這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開驚蟄的殺意!
他凝聚雷電的右手猛地一滯,強行散去了狂暴的能量。
魔杖“哐當”一聲掉落在床邊。
“璃月!”驚蟄不顧左臂傳來的劇痛,低吼一聲,用儘全身的力氣,猛地從床上彈起,張開雙臂,不顧一切地撲向眼神空洞、正欲拔出匕首再次攻擊的璃月!
他必須阻止她!
不能讓她繼續被操控!更不能讓她清醒後因為親手殺了自己而崩潰!
“放開我!我要殺了你!我要回家!”璃月被驚蟄撲了個滿懷,空洞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掙紮的波動,但隨即又被那蠱惑的聲音淹沒,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手中的暗影之刃瘋狂地掙紮,試圖再次刺向驚蟄!
驚蟄死死地抱住她,用受傷的左臂箍住她持刀的右手手腕,用整個身體的力量將她壓製在冰冷的牆壁上。
鮮血從他被貫穿的手臂傷口不斷湧出,染紅了璃月黑色的皮甲和驚蟄自己的衣襟。
“璃月!醒醒!看著我!是我!驚蟄!”驚蟄在她耳邊大聲呼喊,試圖喚醒她的神智。
他能感受到懷中嬌軀的僵硬和冰冷,感受到那不屬於她的、狂暴的掙紮力量。
劇烈的疼痛和失血讓驚蟄眼前陣陣發黑,但他咬緊牙關,死死支撐。
他知道,一旦鬆手,要麼是他被殺,要麼是璃月在失控下被他重傷甚至殺死——無論哪種結果,都是他無法承受的!
“聽著!璃月!你被控製了!那不是你的本意!有人在蠱惑你,想想我!想想我們在這桃源裡一起經曆的一切!我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