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書說到,他與她又一次見麵。
幾天後,焰心正蹲在培育園的回廊下,小心翼翼地用特製的能量噴霧滋養著發出柔和熒光的苔蘚。
她工作得很專注,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焰心下意識地抬頭,心跳驟然漏了一拍——炎爍正獨自一人從回廊的另一端走來,似乎隻是路過。
他今天沒有穿護衛輕甲,而是一身銀白色的常服,更顯得身姿修長,氣質清貴。
四目相對的一瞬,兩人都明顯愣了一下。焰心慌忙站起身,手足無措地低下頭,手指緊張地揪著衣角:“炎、炎爍大人……”
炎爍的腳步微微頓住。他看著眼前低著頭的少女,陽光透過水晶穹頂灑在她赤紅色的發辮上,跳躍著溫暖的光暈。
她臉頰泛著勞作後的紅潤,那雙清澈的琥珀色眼眸因為驚慌而微微睜大,像受驚的小動物。
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她養護的那片光苔蘚,長勢很好,熒光柔和均勻。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聲音聽不出情緒。
他本可以徑直走過,就像對待任何一個平民一樣。但鬼使神差地,他多問了一句:“這片‘流螢苔’最近長勢如何?”
焰心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愣了一下才弱小聲回答:“回、回大人,很好……就是最近能量潮汐有點不穩定,下午西曬時有點乾,需要多補一次水……”
她的回答專業而細致,帶著對工作的認真,沒有諂媚,也沒有過多的恐懼,隻是如實彙報。
炎爍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極細微的訝異。
他沒想到一個平民少女對能量植物的特性如此了解。
“知道了。”他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繼續向前走去。
就在他即將走過她身邊時,焰心幾乎是用儘全身力氣,才鼓起勇氣飛快地低聲說了一句:“謝謝大人那日的提醒!”
炎爍的腳步沒有停,仿佛沒有聽見。
但就在他身影即將消失在回廊轉角時,一個同樣低沉的聲音飄了回來,輕得幾乎消散在風裡:
“嗯。你自己小心。”
焰心呆立在原地,心臟狂跳,仿佛要掙脫胸腔的束縛。
他聽到了!他還回應了!
雖然隻是簡單的幾個字,卻讓她一整天都沉浸在一種不真實的、微甜的恍惚裡。
他並非她想象中那麼冰冷難以接近。
而走遠的炎爍,指尖無意識地撚了撚。
腦海中那雙受驚卻清澈的眼睛,和後來談起苔蘚時專注認真的眼神,交替浮現。
他微微蹙眉,似乎想將這莫名的印象驅散,卻發現它比想象中更頑固。
不久後,精靈族迎來了一個祭祀火焰之源的小型慶典。
貴族們聚集在中心廣場的高台上,而平民們則圍在廣場外圍,分享著節日的喜悅與分發下來的甜焰果蜜酒。
焰心和幾個同伴也在人群中。
她小心地抿著蜜酒,甜滋滋的味道讓她心情放鬆了些,
忍不住踮起腳尖,好奇地望向高台。
幾乎一眼,她就看到了那個顯眼的銀白色身影。
他坐在家族區域相對靠後的位置,身姿挺拔,側臉在慶典的火光下顯得有些模糊,卻依舊輕易攫取了她的目光。
似乎感應到她的注視,炎爍的目光忽然從慶典儀式上移開,精準地越過人群,向她這邊掃來!
焰心嚇得猛地縮回頭,心臟砰砰直跳,差點把手中的木杯捏碎。
她慌忙低下頭,假裝和同伴說話,臉頰燙得厲害。
高台上,炎爍冰藍色的眼眸在人群中短暫地停留了一瞬。
那個赤紅色的腦袋縮回去的速度快得可笑,讓他嘴角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淡漠。
他端起麵前的酒杯,指尖在杯壁上輕輕敲了敲。
甜膩的蜜酒,似乎也沒那麼令人討厭了。
慶典進行到高潮,有調皮的火苗精靈捧著大把的祝福金粉,在空中嬉笑著灑向人群。
一片歡鬨中,幾粒特彆調皮的金粉,閃著細碎的光,兜兜轉轉,竟然落在了焰心的發辮和肩頭。
她本人並未察覺,還在和同伴說笑。陽光般的笑容綻放在她臉上,金粉在她發間閃爍,那一刻,她整個人仿佛在發光。
炎爍的目光不經意間再次掠過,恰好捕捉到了這一幕。
他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
冰藍色的眼眸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極輕微地動搖了一下。
像冰層下悄然湧動的暖流。
他迅速移開視線,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喉結滾動了一下,仿佛要壓下某種不該有的情緒。
一次突如其來的能量雨席卷了峽穀。
這不是普通的雨水,而是蘊含著輕微混亂元素的能量液滴,雖然不致命,但淋久了也會讓人不適。
焰心從工坊下工晚了,沒帶雨具,隻好用隨身帶的布袋頂在頭上,小跑著衝向回家的路。
必經之路上有一座橫跨溫泉溪流的晶石橋。
就在她快要跑到橋下時,猛地刹住了腳步——橋的另一端,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裡,似乎也在避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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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白色的頭發在灰蒙蒙的雨幕中依然醒目。
是炎爍。
他看起來剛從某個地方回來,身邊沒有隨從。
焰心頓時進退兩難。過去?還是不過去?
就在她猶豫的時候,炎爍也看到了她。
他站在橋簷下,目光平靜地看過來,看著她被雨淋得有些狼狽的樣子,頂著的布袋邊緣還在滴滴答答地漏水。
空氣仿佛凝固了。
雨聲嘩啦啦地響著。
最終,焰心硬著頭皮,低著頭,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快步走上橋,想從他身邊快速溜過去。
就在她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一件帶著清冷氣息、質地柔軟的銀白色鬥篷,突然被遞到了她麵前。
“拿著。”他的聲音混在雨聲裡,依舊沒什麼溫度,卻不容拒絕。
焰心徹底愣住了,抬頭看他,眼睛瞪得圓圓的,忘了反應。
“淋了能量雨,會頭疼。”他言簡意賅地解釋,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不滿她的遲鈍。
“可、可是您……”焰心看著他隻穿著輕甲的內襯,慌了。
“我快到了。”炎爍打斷她,直接將鬥篷塞進她懷裡,然後不再看她,轉身麵向雨幕,似乎準備離開。
焰心抱著還殘留著他體溫和淡淡清冽氣息的鬥篷,看著他的背影,心臟酸酸脹脹的,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幾乎要滿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