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注視下,村口的黑暗中走出一行人。
為首者,竟是一位極其年輕的牛族!
他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年紀,身姿挺拔魁梧,卻絲毫不顯笨拙,反而有一種豹子般的優雅與力量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容貌!
與其他牛族粗獷的麵容不同,他的臉部線條更為柔和俊朗,鼻梁高挺,嘴唇微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一雙琥珀色的眼眸清澈明亮,仿佛蘊藏著星辰,完全不見絲毫魔氣的赤紅與暴戾。
他穿著一套做工極其精良、閃爍著柔和金光的全身鎧甲,鎧甲線條流暢,與他挺拔的身姿完美契合,非但不顯笨重,反而襯得他宛如神話中走出的黃金戰神!
他並未佩戴猙獰的王冠,隻是額頭上束著一條簡單的金色額帶,中央鑲嵌著一顆溫潤的赤色寶石。
他手中隨意地提著一柄裝飾華貴、劍鞘上銘刻著古老符文的長劍。他周身氣息平和,甚至帶著一種令人如沐春風的溫柔氣場。
“這……這就是那位墮落的王子?”驚蟄想道。
與想象中魔氣滔天的形象截然不同,他英俊、帥氣、年輕,甚至……比驚蟄還多了幾分沉穩與王者般的貴氣!
他身後的隨從也並非青麵獠牙的魔將。
左側是一位身著暗金色祭司袍、手持木質法杖、麵容慈祥的老牛族祭司;右側是一位穿著深藍色法袍、氣質沉靜的牛族法師;再後麵是兩位身著製式鎧甲、氣息沉穩、目不斜視的牛族將軍,整個隊伍顯得紀律嚴明,而非散播恐懼。
裂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目光掃過篝火晚會,最終落在石根長老身上,聲音清朗悅耳,帶著恰到好處的尊重:“石根長老,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部落今晚很熱鬨。這幾位氣度不凡的客人是……?”
他的目光隨後自然地掠過驚蟄等人,在接觸到恩琪時,微微停頓了一下。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欣賞,那是一種對美好事物的純粹讚歎,清澈而坦蕩。他對著恩琪,露出了一個更加柔和、甚至略帶一絲少年羞澀的微笑,微微頷首致意,舉止優雅得體。
石根長老連忙上前,躬身行禮:“裂蹄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這幾位是意外到訪的外界旅人,驚蟄、銀靈、夜無憂、恩琪姑娘和玄天策小友。”他一一介紹。
裂蹄耐心地聽完,對驚蟄等人抱拳行禮,姿態無可挑剔:“原來是來自外界的貴客,幸會。我是裂蹄,暫代部族事務。諸位能穿過封印到此,必是身負異稟。歡迎來到牛族王庭的屬地,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海涵。”
他的語氣真誠而友好,讓人心生好感。
驚蟄等人也紛紛回禮,驚蟄心中卻暗自警惕。“這位牛魔王的表現,與石根長老描述的“墮落”、“魔化”截然不同,他看起來完全正常,甚至堪稱完美。但這反而更讓人感覺深不可測。”
裂蹄似乎對恩琪格外關注,他走到近前,保持著一個禮貌的距離,微笑道:“恩琪姑娘方才的歌聲,宛如天籟,令人心醉。沒想到外界還有如此美妙的音律和如此鐘靈毓秀的女子。”
他的讚美直接而真誠,不帶絲毫輕浮,讓恩琪都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臉紅,低聲道:“殿下過譽了。”
裂蹄王子的到來,非但沒有破壞氣氛,反而因其隨和的態度與俊朗的外表,迅速融入了這個年輕的圈子。
他與驚蟄、銀靈、夜無憂、天策同坐一桌,品嘗著部落特有的果釀,饒有興致地聽著他們講述外麵瑪法世界的種種奇聞異事。
當銀靈和夜無憂說到幾十年前那場慘烈的神魔大戰,提及戰神烈九為守護比奇,燃燒神魂震碎百萬魔軍的壯舉時,裂蹄琥珀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真正的敬意與向往。
他放下酒杯,感歎道:“烈九戰神……我曾聽父王提起過,他是真正將戰士之道走到極致的人,是吾輩楷模。可惜,未能生於同時代,一見其風采。”
他對這位創立了戰士職業傳奇人物的推崇,顯得真誠而熱烈,瞬間拉近了與大家的距離。
酒過三巡,氣氛越發融洽。
裂蹄似乎不經意地提起,目光溫和地看向恩琪:“方才進村時,似乎聽到恩琪姑娘的歌聲,清麗動人,與我們牛族的戰歌彆是一番風味。不知是否有幸,能再聆聽一曲?按照我們牛族的傳統,尊貴的客人獻歌,是給予主人最高的禮遇。”
他的請求合情合理,姿態放得極低,眼神清澈帶著期待,讓人難以拒絕。
周圍的牛族青少年們也紛紛投來期盼的目光。
恩琪看了看驚蟄,驚蟄對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恩琪本就是溫婉的性子,見大家如此期待,便也不再推辭,她輕輕站起身,走到篝火旁一塊較為平整的大石前。
篝火跳躍的光芒映在她清麗的臉龐上,為她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暈。她微微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仿佛盛滿了星光。她朱唇輕啟,一首空靈中帶著淡淡思念與祈願的歌謠,伴隨著篝火的劈啪聲,緩緩流淌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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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搖,星河迢,風過林梢絮語悄悄。”
“遠山的輪廓,故鄉的炊煙,是否依舊在夢中縈繞?”
“螢火點亮,夜露微涼,誰在輕聲哼唱著古老歌謠?”
“祈願星光,灑滿你窗欞,守護每一個安詳的破曉。”
“啊……縱有風霜,前路漫長,心中有光,便不懼流浪……我意逍遙。”
她的歌聲不如璃月那般顛倒眾生、魅惑天成,卻獨有一份十六歲少女的純淨、清甜與真摯。
那聲音仿佛山間清泉,洗滌著聽者的心靈;又似月下微風,輕輕拂過心田,帶來安寧與慰藉。
歌詞中對故鄉的眷戀、對美好的祈願,恰好擊中了這些被困封印之地數十年的牛族子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整個村落安靜了下來,無論是牛族的老者、青年,還是孩童,都沉浸在這從未聽過的美妙音律之中。許多年輕的牛族少年看著篝火旁那清麗絕塵、歌聲動人的少女,眼中都露出了癡迷與向往的神色。
而裂蹄王子……
他端著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琥珀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視著恩琪。
他臉上那慣常的、溫和而略帶疏離的笑容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專注與……觸動。
他聽過牛族雄渾的戰歌,聽過祭司們古老的禱文,卻從未聽過如此清澈、如此撫慰心靈的聲音。
那歌聲裡的純粹、善良、以及對“光”的向往,像是一道暖流,穿透了他身上那層金色的鎧甲,精準地滴落在他那顆因為族群變故、肩負重任而早已冰封或隱藏至深的少年心湖上,漾開了一圈圈無法平息的漣漪。
他看著恩琪在火光中微微泛紅的臉頰,那專注歌唱時輕顫的睫毛,那周身散發出的乾淨美好的氣息……
這一刻,什麼王圖霸業,什麼族群紛爭,仿佛都暫時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