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魔王子那獨特的、帶著空間波動法術的“回城術”光芒散去,恩琪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秒,已然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
這是一間極其寬敞的寢殿,與其說是魔窟,不如說更像是一位極具品味的王者的居所。
穹頂高闊,鑲嵌著發出柔和白光的夜明珠,牆壁是由巨大的黑色岩石打磨而成,上麵雕刻著精美的牛族圖騰和山川浮雕。
地上鋪著厚實的、不知名野獸的毛皮,房間一角擺放著由整塊黑木雕成的書架和書案,上麵整齊地陳列著竹簡和皮卷。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如同雨後泥土般的清香,絲毫聞不到魔氣的腥臭。
這雅致的環境並不能消減恩琪心中半分恐懼。在雙腳落地的瞬間,她幾乎是本能地飛速後退,同時手中龍紋劍疾揮:
“召喚神獸!”
“隱身術!”
一頭威風凜凜、周身燃燒著青色火焰的神獸炎狼咆哮著出現在她身前,而她自己的身影則在道術作用下瞬間變得透明,融入空氣之中,隻留下極其微弱的能量波動。
她意圖很明顯,以神獸吸引注意,自己隱身周旋,尋找使用回城符逃離的機會!
然而,她的反應雖快,裂蹄的速度卻更快,或者說,他早已預料。
幾乎在神獸出現的同一時間,寢殿那厚重的石門被轟然推開,數道散發著強悍氣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湧入!
“吼!”幾個牛魔將軍如同坦克般衝來神獸身邊,巨大的斧子帶著撕裂空氣的惡風,悍然砸下!
幾個牛魔祭司法杖頓地,一道無形的精神衝擊波後發先至,狠狠撞在神獸的靈魂之火上!
數名牛魔法師的魔法飛彈也如同雨點般覆蓋而來!
這頭強大的三級神獸,甚至沒能發出一聲像樣的咆哮,就在這堪稱奢侈的集火攻擊下,連一秒都沒能撐過,哀鳴一聲,龐大的身軀便化作點點流光,消散在空氣中。
秒殺!
隱身在側的恩琪看得心膽俱裂,這些魔將的實力遠超她的想象!
“退下。”裂蹄平靜的聲音響起,聽不出喜怒。
“是,殿下!”所有魔將軍、祭司和法師躬身行禮,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迅速退出了寢殿,並關上了石門,整個過程乾淨利落,顯示出極高的紀律性。
寢殿內,隻剩下看似空無一人的寂靜,以及負手而立、嘴角噙著一絲無奈又寵溺笑意的裂蹄。
“恩琪姑娘,何必如此緊張?”裂蹄的聲音溫柔,他緩緩踱步,目光仿佛能穿透隱身術的遮蔽,精準地落在恩琪所在的方向,“我這‘禁空咒’已然布下,此地方圓,任何空間符咒都已失效。你隱去身形,莫非是想與我一直玩這捉迷藏的遊戲嗎?”
他並未強行破除恩琪的隱身,反而好整以暇地走到書案旁,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仿佛在招待一位鬨彆扭的客人。
“你不出來也無妨,”他抿了一口茶,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與他年輕外表不符的滄桑,“那就聽聽我的故事吧。或許聽完,你會明白,我為何會對你們所信奉的那套‘大道’,如此不屑一顧,為何會……走上這條離經叛道的路。”
他的目光變得悠遠,仿佛穿透了時空,回到了遙遠的過去:
“在外界,在你們人族的記載裡,我們牛族,或許隻是‘牛魔族’,是妖魔,是邪祟。但你可知道,在更久遠的年代,在我們尚未開啟靈智,隻是懵懂野獸之時,我們,以及我們的遠親——羊群、馬匹……是如何在人族的圈養下生活的嗎?”
他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深埋的痛苦:
“我族古老的記憶傳承告訴我,我們的先祖,被驅趕,被鞭撻,被迫拉動著沉重的犁鏵,開墾著永遠不屬於自己的土地。母獸眼睜睜看著剛出生的幼崽被帶走,不知所蹤;強壯的個體在耗儘力氣後,迎接它們的往往是冰冷的屠刀……妻離子散,骨肉分離,鮮血浸透了你們人族繁榮的根基!這就是你們‘正道’統治下,我族曾經的命運!”
他猛地看向恩琪隱身的方向,眼中燃燒著不甘的火焰:
“憑什麼?!憑什麼我族生來就要被奴役、被宰割?!憑什麼開啟了靈智,擁有了力量,卻依舊要被冠以‘魔’之名,被封印在這暗無天日之地?!那天尊的‘大愛’,為何從未照耀到我族先祖的身上?!這天道,何曾對我族公平過?!”
他的情緒激動起來,但很快又強行壓下,目光重新變得溫柔,卻帶著一種偏執的堅定:“所以,我不信神,不信命!我裂蹄,不,我真正的名字,叫做——雲稷!‘雲’之高遠,不受束縛;‘稷’乃百穀之神,寓意滋養與力量!這是我母親,一位熱愛自然的精靈,為我取的名字。”
“恩琪,”他念出她的名字,聲音輕柔得如同歎息,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直白,“從我聽到你歌聲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和他們不一樣。你的純淨,你的善良,是這汙濁世間最珍貴的寶物。我看中的,就一定要得到!這不是請求,是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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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在一起,雲稷,會給你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不被所謂‘神魔’‘正道’所束縛的世界!我會讓你看到,什麼才是真正的自由,什麼才是……超越規則的愛。”
他緩緩抬起手,一股無形的力量彌漫開來,並非攻擊,而是如同溫柔的網,緩緩收攏,最終,恩琪的隱身術效果被這股柔和卻無法抗拒的力量悄然解除。
少女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寢殿中央,臉色蒼白,緊咬著下唇,手中龍紋劍橫在身前,眼中充滿了恐懼、憤怒,以及……一絲因聽到那悲慘曆史而產生的、連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動搖。
雲稷裂蹄)看著她終於現身,臉上露出了一個滿足而又勢在必得的笑容。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我的……恩琪。”
恩琪的隱身術被王子以那種溫柔卻不容抗拒的方式解除後,她便如同一個失去靈魂的精致人偶,沉默地坐在離雲稷最遠的角落,抱著膝蓋,將臉深深埋起,拒絕與他有任何形式的交流,無論是語言還是眼神。
雲稷看著她這副戒備疏離的模樣,非但沒有動怒,反而笑了起來,那笑容裡帶著幾分無奈,更多的卻是勢在必得的寵溺。
“不說話?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