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虎跳澗半成的關隘上，指尖撫過牆磚上尚未乾涸的血跡。殘陽如血，將未完工的箭塔骨架拉出長長的陰影。爺爺拄著長刀走來，戰袍下擺沾滿黑褐色的血漬。關隘才修到一半。爺爺用刀鞘敲了敲僅有三丈高的城牆，沉悶的回響裡夾雜著碎石滾落的聲響，箭塔的弩機還沒安裝，護城河也才挖到一半。他指向遠處新砌的垛口，那裡有十幾具士兵遺體剛被抬下，昨夜狼群突襲，孩子們是用血肉之軀堵住的缺口。
我握緊驚雷劍，劍鞘上的雷紋微微發燙。腳下城牆的裂縫裡還卡著幾根斷裂的狼牙，遠處未完工的敵樓上，幾個工匠正在搶修被撞碎的雉堞。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石灰漿的氣息，這種混合的味道刺激得人鼻腔發疼。秦淩蹲下身，從牆縫摳出一枚帶血的鱗片：是鐵背蒼狼的護心鱗，看來已經出現精英個體了。
突然，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狼嚎。爺爺的黑金鬥氣不自覺流轉起來：獸群在重新集結。看這聲勢...他眯眼望向塵煙升起的荒原，今晚來的可不止是偵察小隊了。我轉身對力拔天喝道：把重型弩炮推到未完工的西牆！用那些半成品石料當彈藥！又對冷涵下令：帶你的人去把石灰窯點燃，我要讓這群畜生嘗嘗煙熏的滋味！項無雙正指揮士兵用拒馬填補城牆缺口，新砍的樹乾還帶著青翠的樹皮。遠處第一線暮色裡，已經能看到潮水般湧動的狼群輪廓。
龍玄天大步走來，戰甲上還帶著未乾的血跡，卻掩不住他眼中的精芒。小武！他重重拍在我肩上，力道沉得讓我腳下磚石都裂開幾道細紋，聽說你單槍匹馬收服了七階鬼麵鱷王？好小子！我笑著搖頭：僥幸罷了。倒是玄天哥...目光掃過他周身凝練的鬥氣，已經突破到凝氣境第二重了？看來在虎跳澗沒少曆練。龍玄天聞言大笑，笑聲震得牆頭灰塵簌簌落下。他身後走來的趙氏三兄弟——趙烈扛著門板大的重劍，趙勇腰間彆著十二把飛斧，趙傑手中鐵骨扇開合間寒光閃爍——三人周身都縈繞著濃烈的血腥氣。姬無涯的玄鐵槍尖還在滴血，蕭峰更是直接拎著顆狼首，隨手拋到城牆下。這幫瘋子...力拔天咧著嘴迎上去，巨斧與趙烈的重劍相撞，迸出一串火星，昨天在城牆上殺了不少魔獸吧？冷涵白衣勝雪，卻帶著最濃重的殺氣。他與龍青雲無聲地對了一掌，氣勁震得三丈內塵土飛揚。項無雙和屠天南已經跟李雲勾肩搭背地比劃起新悟的招式。我望著這群生死兄弟，每個人眼中都跳動著戰意的火焰。龍玄天突然拔出佩劍插在地上：正好你們都來了！今晚狼群主力估計要發動總攻，咱們兄弟並肩而上！吼！眾人兵刃齊出，寒光映亮半麵城牆。趙傑的鐵骨扇地展開，露出上麵新題的四個血字：生死與共。
爺爺拄著長刀，目光如炬地掃過眾人風塵仆仆的麵容：你們一路疾馳而來，先下去歇息一陣。他抬手指向遠處逐漸暗沉的天色，聲音低沉如悶雷，這些畜生狡猾得很，專挑後半夜人困馬乏、夜色最深時發動襲擊。我順著爺爺所指的方向極目遠眺，暮色中的荒原上，隱約可見龐大的黑影在蠕動。一條水桶粗的巨蟒正在林間遊走，鱗片反射出冰冷的幽光；更遠處，幾頭比攻城錘還壯碩的暴熊正在捶打胸膛，發出的悶響連城牆都能感受到震動。魔獸不比尋常野獸，爺爺的刀尖在地上劃出一道深痕，它們多數夜能視物，有些甚至越黑越凶殘。他轉身指向關隘內新搭建的營帳，去養精蓄銳，子時備戰。龍玄天卻紋絲不動，重劍插在身側：老爺子，我們...這是軍令！爺爺突然暴喝，武神境的威壓讓城牆磚石都震顫起來，今晚必是一場惡戰，難道要老夫看著你們拖著疲態迎敵？我按住還想爭辯的龍玄天，衝爺爺點頭：聽您的。轉身對眾人道，抓緊時間休整，後半夜上城牆堅守。
走下城牆時，冷涵突然拽住我的衣袖。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在更遠的山脊線上，隱約有無數雙猩紅的眼睛在黑暗中明滅，像一片移動的血色星河。那些眼睛的主人尚未現身，但空氣中已經彌漫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壓迫感。看來...我握緊驚雷劍，雷紋在掌心發燙，今晚來的可不隻是鐵背蒼狼那麼簡單了。營帳內，項無雙已經抱著長槍和衣而臥；力拔天正往斧刃上塗抹某種綠色藥劑；秦淩則仔細檢查著每把飛刀的刃口。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著沉默，因為我們都清楚——當子時的更鼓響起時，這座半成品關隘將迎來真正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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