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鎮忍著惡心,不再看鏡子中的自己,和眼前的陰陽頭假太後。
目光在寢宮內不著痕跡地掃了一圈。
得找個地方洗洗,回去也沒地方洗澡,這太後宮裡想必是有的。
寢宮布置得富麗堂皇,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龍涎香混合著女子體香的味道,角落裡一個紫銅瑞獸香爐正徐徐吐著青煙。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牆角一塊半舊的蘇繡牡丹富貴大掛氈上。
朱鎮心中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隻是慢悠悠地踱了過去。
“這掛氈之後就是藏真皇後的地方吧?”他伸手指了指,尾音拖得有些長。
毛東珠正沉浸在被朱鎮識破身份並掌控的驚懼與茫然之中,聞言嬌軀一顫,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聲音有些發緊:“回……回上差的話,正是。”
“哦?人會不會憋死?”朱鎮挑了挑眉,走到掛氈前。
“上差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這裡麵有通風換氣的地方,人是死不了的,偶爾我也會放她出來……”毛東珠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她挪著沉重的步子走到掛氈前,纖細的手指有些顫抖地捏住了氈邊,一點一點,極其緩慢地將那蘇繡掛氈向上卷起。
隨著掛氈被卷起,後麵露出的景象讓朱鎮的瞳孔微微一縮。
果然不出所料。
掛氈之後,並非什麼雜物,而是兩個碩大無比的紫檀木對開壁櫃,櫃門緊閉,上麵各掛著一把黃澄澄的銅鎖,在燭光下閃著幽暗的光。
這櫃子做得極為考究,雕花繁複,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尋常太監宮女的寢殿,絕不可能有此等規格的櫃子。
毛東珠卷起掛氈後,便垂手立在一旁,低著頭,不敢看朱鎮的表情,心中如同擂鼓一般。
這上差真是神出鬼沒,竟然連這個隱秘的地方都知道!
朱鎮慢悠悠地踱了兩圈,時不時伸出手指在櫃門上輕輕敲擊一下,發出“篤篤”的聲響。
“嘖嘖,”他咂了咂嘴,語氣帶著幾分戲謔,“被人關在這個櫃子裡,當真比死了還難受啊。”
他猛地轉過身,目光如電,直視著毛東珠:“鑰匙呢?”
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毛東珠嬌軀又是一顫,臉色已經慘白如紙。
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從懷中摸索了片刻,取出了一把小巧玲瓏的黃金鑰匙。
那鑰匙打造得極為精致,上麵還刻著細密的花紋。
毛東珠雙手將鑰匙奉上,聲音帶著一絲絕望的顫抖:“上差……鑰匙在此。”
朱鎮接過鑰匙,在手中掂了掂,冰涼的觸感。
說罷,他不再理會毛東珠,徑直走到右邊那個大櫃子前,將鑰匙插入鎖孔。
“哢噠”一聲輕響,銅鎖應聲而開。
朱鎮取下銅鎖,然後深吸一口氣,緩緩拉開了沉重的紫檀木櫃門。
吱呀——
櫃門打開的瞬間,一股混雜著淡淡幽蘭體香和些許沉悶氣息的味道撲麵而來。
一個女人。
一個衣衫不整,或者說,幾乎沒穿衣服的女人。
時值仲夏,天氣本就炎熱,這櫃子又是密不透風。
櫃中女子身上隻虛虛掩著幾片薄如蟬翼的輕紗,大片雪白滑膩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隨著她均勻的呼吸微微起伏。
她雙眸緊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