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呼嘯,卷著幾片枯葉,打著旋兒落在京城一處偏僻的宅院裡。
院中燈火通明,卻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正堂之上,靈位高懸,白燭搖曳。
“尹香主!”
李力世將血淋漓的鼇拜首級往香案上一放,“咚”的一聲悶響,仿佛砸在眾人心頭。
“兄弟們,青木堂的弟兄們!尹香主和枉死兄弟們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
他雙膝跪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香主!兄弟們!”
堂內幾十條漢子齊刷刷跪倒一片,哭聲、哽咽聲、壓抑的怒吼聲交織在一起,悲憤的情緒在小小的院落裡激蕩。
朱鎮被錢老本像拎小雞仔一樣放在角落,看著這群漢子真情流露,撇了撇嘴。
“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耽誤老子時間。”他心裡嘀咕。
錢老本大手在他後背拍了拍,力道不小。
“小兄弟,彆怕,以後有咱們兄弟罩著你!”
朱鎮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
祭拜完畢,眾人情緒稍定。
堂內的氣氛卻並未緩和,反而多了一絲微妙的緊張。
一個尖嘴猴腮的漢子,眼珠子一轉,搶先開口:“如今尹香主大仇得報,可咱們青木堂不可一日無主啊!”
他話音一落,立刻便有幾人附和。
“是啊,國不可一日無君,堂不可一日無主!”
“李大哥德高望重,我看這堂主之位,非李大哥莫屬!”
李力世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矜持的笑意,對著眾人抱了抱拳:“承蒙各位兄弟抬愛,李某何德何能……”
話未說完,另一邊,一個身材粗壯,麵色黝黑的漢子冷哼一聲,站了出來。
“李力世,是德高望重,可要說當堂主,功夫未免差了點!”
“要我說,關二哥武功高強,深孚眾望,尹香主在時就對他器重有加!”
“這堂主之位,理應由關二哥來坐!”
被推舉的關安基,正是那長須的中年漢子,麵容堅毅,眼神沉穩。
他聞言,眉頭微蹙,卻並未立刻表態。
一時間,堂內分作兩派,爭執不休。
“我們青木堂如今元氣大傷,正需要關二哥這樣銳意進取的首領帶領我們重振旗鼓!”
“放屁!越是這種時候,越需要李大哥這樣的老將掌舵,免得行差踏錯,萬劫不複!”
雙方唾沫橫飛,嗓門一個比一個大,眼看就要從文鬥升級成武鬥。
“此事,需從長計議,稟明總舵主定奪!”玄貞道人沉聲道。
眾人被他老成持重之言感染,紛紛低下頭,不再多言。
玄貞道人這才轉向一直默不作聲的朱鎮,臉上神色緩和了幾分:“這位小兄弟,還未請教高姓大名?”
朱鎮正看得津津有味,冷不防被點名,愣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從角落裡站起身,學著江湖人的樣子抱了抱拳,臉上立刻換上一副悲憤交加、義憤填膺的表情。
“在下……唉,不提也罷。區區賤名,何足掛齒。”
他長歎一聲,眼圈微微泛紅,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各位好漢有所不知,我之所以冒死刺殺鼇拜那狗賊,一為天下蒼生除此大害,二嘛……也是為了給我那苦命的兄弟報仇雪恨!”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
“哦?小兄弟還有這等深仇大恨?”徐天川眉頭一挑。
“可否說來聽聽?若有我天地會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朱鎮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擠出幾分悲痛的神色:“我有一位生死與共的結義兄弟,名叫茅十八,江湖人稱‘揚州大俠’,為人最是豪爽仗義,義薄雲天!”
“茅十八?”